精藍(第4/10頁)

生命又找到了存在意義一樣,他站起來,很堅決:“我要阻止他。”

狄南美怪好笑地看著他:“噢?怎麽阻止法?說來聽聽嘛?”

很體諒霍金的想象力和策劃力都不是很足,她主動地承擔起制定計劃的任務:“你拿最大那把菜刀悄悄上樓去,我幫你引開利先生,等他一落單,你就撲上去!”

她右手做了一個幹脆利落的下刀手勢,加以技術指導:“砍脖子正後方那節頸椎,跟殺豬一樣的,要用力,不然很難斷。”

看到霍金難以置信的表情,她自覺地反省了一下:“嗯嗯,不好,硬來好像太血腥了一點。這樣子吧,他們在喝茶,喝茶就應該吃小點心,我給你當下手,你趕快做一點小餅幹送上去,放毒、老鼠藥、砒霜、潔廁精、屎尿屁……有什麽放什麽,兄弟,考驗你手藝的時候到了,怎麽把潔廁精做出黃油的味道,是你烹調生涯中最大的挑戰啊!”

她越說越興高采烈,殺人放火在她說出來,活像一場馬戲團的表演,其他無關緊要,精彩緊湊才是關鍵。霍金呆頭呆腦看著她出餿主意,心中有一萬頭麋鹿在咆哮。

陰錯陽差的,這恰是制服狄南美惡搞的唯一方法,即以不變應萬變,將自己全身心地石化,以徹底的呆滯來對抗可能發生的無限羞辱。

果然她很快興味索然,癱在秋千座上面,呻吟道:“真他娘的無聊,真無聊啊。”

然後就爆發了,跳下來一把抓起霍金:“我不跟你玩了,你說吧,為了你主子,是不是什麽都願意做?”

霍金點頭,點了十七八下之多,堅定而純潔。

狄南美好像想起了什麽,目光遊離開去,看了窗外兩秒,倘若霍金善識顏色,會看到她極罕見的懷念之色,不知為何。

但她隨即就轉了回來:“去死願意不?”

霍金仍然點頭,二十七八下,更加堅定而純潔。

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個子廚師,居然有舍身為人的慷慨氣度,倒也不出狄南美所料,她只是奸笑一聲:“別點了,你不就是想死嗎,哼,在我面前想死,可沒那麽容易。”

這種言論,請問算是威脅麽?

提著霍金在手裏,她另外一只手在他身上點點戳戳,脖子上、腰眼上、屁股溝溝,嘴裏念念有詞,好像有著虔誠信仰的屠夫要殺豬之前,還給人家念幾卷超度的經文一樣。霍金終於忍不住了:“你幹嗎呢?”

她頭都不擡:“我找你的靈魂呢,順便看一下怎麽把它捏出來。”

捏?好吧,用什麽捏?廚房裏的工具不少,夾核桃那個鉗子合適麽?

狄南美很嚴肅:“不大合適,你的靈魂又冷又脆,核桃夾子太粗了,一夾破就沒戲唱了。”

太粗不行,嗯,那料理蝸牛那個小夾子呢?銀絲制的,特別小,特別精巧,我說你不應該把所有廚師都遣散吧?小彼得手最巧了,能把田螺裏一點兒泥都勾出來,不破殼!

狄南美不服氣:“少來,這算什麽呀?想當年,老娘能把雞蛋裏的蛋黃弄熟再勾出來,不但蛋殼不準破,蛋白還得是生的!你行嗎?”

這一手的確不容易,但是憑什麽非要這麽幹呀?哪來的廚師手那麽癢,要個囫圇生蛋還得只有蛋白?

腹誹一下而已,霍金沒敢說出來,這當兒狄南美好像已經定位結束了,在他肚臍眼上下左右,拍了幾下差點把霍金拍成小便失禁:“嘿,你那坨靈魂還挺傳統嘛,打生出來到現在沒挪過窩呀。”

目睹她左看右看,好像在找工具準備把人大卸八塊的樣子,霍金進行了激烈的心理鬥爭,然後豁出去了:“喂,你切了我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要拿我的靈魂幹什麽?”

狄南美舉起一對銀筷子,夾一夾,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我呀,要把你和利先生的靈魂放在一起,攪一攪,放點鹽花,平底鍋上煎了……”

她突然停下來。

不是因為霍金被嚇暈過去了,而是她的水晶球忽然放出奪目光亮,照得大家腦子都有點兒半透明。

這場景出乎意料,連狄南美都不例外,她丟下筷子撲過去抓起水晶球,往裏只看一眼,臉色就變了。

“精藍?精藍怎麽跑出來了?老娘為什麽沒有算出這幾個人會來?”

她在那裏嘀嘀咕咕說的話霍金一句也沒有聽懂,本著他一貫不懂就問的做人原則,他說:“精藍是什麽東西?”

狄南美瞪了他一眼:“精藍不是東西,精藍是妖怪,妖怪,妖怪!不要看他長得高高瘦瘦,皮膚白白凈凈,穿得也白白凈凈,好像一個帥哥的樣子,他是很可怕的大妖怪!”

霍金很迷惑地想了想,轉頭看了看窗外,然後說:“喂,你說的這個妖怪,好像就站在外面呢。”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