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6頁)

“它們看不到這些東西嗎?”我好奇地問。

“很少的幾次,會有一只回不來:我覺得敵人應該有時候能抓到它們。”龍君說,“但如果它們碰到這東西,哨兵也只會爆掉。”他說話時心不在焉,眉頭緊皺。

“我不明白。”我說,“你到底想要怎樣?黑森林沒有準備反擊,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告訴我,”他問,“當時,你覺得那個女孩能活下來嗎?”

我當然覺得她活不下來。這結果簡直就像是奇跡,而且是我盼望的那種奇跡,所以我不會多考慮它是否合理。我根本就不去想這個問題。“它……故意放過了她嗎?”我小聲問。

“不完全是。”龍君說,“其實它已經無法困住她:召喚咒加上凈化咒,它在被驅離。但我確信,它其實可以再堅持一會兒,足以把她害死。而在這種情況下,黑森林通常都不會心慈手軟。”他用手指敲打窗台,那節奏有一種古怪的熟悉感覺。我跟他同時意識到,這是一起念召喚咒時的節拍。他馬上停住,生硬地問,“她完全好了嗎?”

“她是好多了,”我說,“她今天爬完了所有樓梯。我把她安置在我房間裏——”

他微微揚手,表示不必再說。“我本以為,她的恢復勢頭只是轉移注意力的假象。”他說,“如果她完全康復的話——”他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他放低肩膀,挺直身體。他把手從窗台拿開,轉過身來面對著我。“不管黑森林有什麽企圖,我們都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他沉著臉說,“把你的書拿來,我們需要繼續你的課程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別那麽傻看著我,”他說,“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做了什麽?”他向窗外示意。“那只可不是我派出的唯一探子。還有一只找到了曾經囚禁那個女孩的林心樹。它特別惹眼。”他幹巴巴地補充說,“因為它已經死了。當你把汙染從女孩體內燒掉的時候,你也燒死了那棵樹的本體。”

即便這時,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嚴肅,他越往下說,我就越糊塗。“樹人把它推倒,重新栽種了一棵小苗,但如果現在不是春天,而是冬天,如果那片空地更接近森林邊緣——如果我們早有準備,我們或許就能帶上一隊伐木工,清除並燒毀大片的黑森林,直到那片空地。”

“我們能不能——”我震驚之下打斷了他,但沒有膽子說出自己的想法。

“再做一次?”他說,“是的。而這意味著黑森林一定會找出應對之策,而且必須要快。”

我終於開始明白他焦慮的原因,這就像他對羅斯亞國的擔心一樣。我突然明白過來:我們跟黑森林之間也在進行一場戰爭,而我們的敵人現在知道,我們有了一件可以對付它們的新武器。龍君以為黑森林一定會反擊,並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自保。

“在我們有希望重復上次的舉動之前,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他又說,指了下桌子,上面的紙片規模進一步壯大。我認真看著它們,才意識到那是上次施法的記錄——我們一起施法的記錄。其中有張簡圖:我們兩個都被簡化成無面目的人形,在召喚秘典兩側,隔開了最大可能的距離,我們對面的卡茜亞被簡化成一個圓圈,加了個標簽叫“渠道”,有一條線從圓圈向後連,末端畫了一棵惟妙惟肖的林心樹。他敲敲那條線。

“這個渠道,實際上是最難得到的前提。我們不可能指望每次都有從林心樹裏面扒出來的受害者。不過,活捉的樹人或許能替代,甚至是輕度侵蝕的受害者——”

“澤西,”我突然說,“我們能不能在澤西身上試試?”

龍君停頓了一下,嘴唇緊閉,很煩的樣子。“或許吧。”他說。

“不過,首先,”他繼續說,“我們必須總結出施放這種咒語的基本步驟,而你也要對每一個要素勤於練習。我相信,這個應該屬於五級魔法,召喚咒提供了施法的整體框架,侵蝕對象提供了施法渠道,而凈化魔法提供了推動力——是不是我以前教過你的東西,你一點兒都沒記住?”他看到我在咬嘴唇,就問。

的確,我根本就懶得記太多他一再強調的法術等級之類的課程,那些東西的主要用處,是用來解釋某些魔法為什麽會比其他魔法更難。在我看來,這事本身特別簡單:如果你能用兩個步驟組成一個新魔法,通常都比其中任何一種法術更難;但除此之外,我覺得這套理論就不十分有用了。如果你用三種法術合並,難度還是會超過其中任何一個,但至少在我嘗試的過程中,覺得它未必會比兩種魔法協作更難:一切都取決於你具體想做什麽,按何種順序實現。而且,他的規則,跟下面實際發生的狀況,並沒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