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斯卡塞特的聲音(第3/6頁)

“就算沒有這片湖,這裏和我以前居住的時候相比也變了很多,”他說道,接著指向那片禁區,“那裏有一個公墓。有些墓甚至一直挖到了山腳下。”想到這裏他咧嘴一笑,“那時我還是個小夥子。”

莉亞現在還走不快,但是至少已經可以走動了。每天晚上她都覺得渾身疼痛,但她還是努力每天走更多的路。當她獲得全部的力量之後,莉亞打算通過穿越聖幕去德豪特大教堂和廷頓教堂。她的手上還綁著繃帶,當她握拳的時候還會疼,但是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減弱,她的手指已經可以靈活轉動了。

她現在叫他塞特,而不是斯卡塞特。當他還是大教堂的賤民時,他就叫這個名字,塞特·佩奇。

“我一直想問你一些事情,莉亞。”他低頭看向草坪,面色有些拘謹。自從大主教重新賜予了他說話的能力,他講話就比她記憶中柔和許多,也更加會察言觀色。有時候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煎熬。

“什麽?”

“你的腿現在覺得怎麽樣?”

“你想問的就是我的腿怎麽樣了?”她疑惑地問道。

“不,”他搖搖頭說道,“我是想問你需不需要休息。廚房看起來離這裏不太遠,但是現在回去你的腿可能會受不了。我想和你談一談。”

她點點頭,緩緩地坐在山邊的草地上,看著高漲的水面。他在莉亞身邊坐下,但是沒有看她。他雙臂抱著膝蓋,注視著遠方的夕陽。“大主教說你知道馬丁是怎麽死的。”他僵硬地問道,盡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聽到馬丁名字的那一瞬間,莉亞便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我沒有親眼看到。”莉亞說道。

“但是你聽到了,”他長嘆一口氣,“我一直認為沒有人可以殺死那個男人。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我跟你說過,他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普萊利的大主教把那個東西叫作灰毛野人。科爾文把它叫作灰腳怪。”

塞特不由咋舌:“嘶……灰腳怪。怪不得。碰到它比碰到黑熊還要糟糕。我聽說它的速度也非常快。我是對於馬丁的死感到很驚訝。但灰腳怪的確能做到。”

莉亞轉頭看向他,“我也記得我第一次看到馬丁的樣子。在廚房裏。”

塞特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不,你不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莉亞。你當時只是一個嬰兒。但是我記得那個晚上。”

莉亞心中湧起一陣寒意,“你記得什麽?”

“因為那個晚上馬丁哭了,所以我才有印象的。那是在普萊利淪陷不久之後。十六年前。”

“但是我現在才十五歲。”莉亞感到有些疑惑。

他看向她,“是嗎?我記得很清楚。但是我可能也記錯了。已經過了很久了。”

“為什麽馬丁看到我的時候會哭?”

塞特的目光又回到湖面上,“你知道他這個人哪些事情?”

莉亞想了一會兒,說道:“他是普萊利人,也是一個獵人。在我被拋棄來到這裏之前,他就已經為大主教工作了好幾年。帕斯卡跟我說過。在我來這裏之前,他已經在米爾伍德……我不知道……大概四五年?”

“我記得他剛來的時候,”塞特聲音輕柔地說道,“他當時是王子護衛隊的隊長。那可是普萊利領導者的護衛隊。他們騎著馬從橋堡碼頭向科摩洛斯行進。當時他們帶著隨從在米爾伍德停留了一陣子。所有的護衛都衣著統一,並且像你現在一樣戴著皮腰帶和護腕。他們佩戴著匕首,而不會帶長劍。他們都背著弓,所有的人都是危險的人物。當時王子和大主教談了很久。他們還去了大教堂,因為王子是聖騎士。”

莉亞心中仿佛著火了一樣。靈力在她體內翻滾、澎湃,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一個個片段開始在她腦中各就各位,就像雕刻的石頭互相連接在了一起。“我不知道他是王子護衛隊的一員。”大主教曾經跟她說過普萊利的王子在去往科摩洛斯的途中在米爾伍德停留過。

“是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把馬丁留在了後方。我的意思是,作為護衛隊的隊長,當你的主人在科摩洛斯奮戰殺敵之時,你為什麽會留在後方的米爾伍德?我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只知道此後馬丁成為了大教堂的獵人,接著開始招募一個學徒,”他的神情黯淡下來。“我以前一直覺得那個位置是屬於我的。”

“但是你當時不是大主教的聽差嗎?你將他要說的話傳送出去……”

“然後將他要洗的衣服帶給浣衣女,幫他拿這個拿那個,”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我太討厭做這些工作了!老是按照別人的指示去規定的地方做規定的事情。但是馬丁就可以自由地出入比爾敦荒原。他可以一次出去好久,我每次都迫切地希望他回來。當喬恩被選為他的學徒時,我嫉妒得快要發瘋。當然那是大主教的選擇,他也知道我很想要那個位置。但是他不會讓我去做的。但是我仍然抓住一切機會和馬丁搞好關系。他……他對於我來說就像父親一樣。他會教我一些細微的技巧和噱頭。但是他教我的東西當然不如教喬恩的多。在喬恩被選中之後,我一直對他冷嘲熱諷,雖然我們一度是朋友。如果我們都再小幾歲,我肯定會把他揍一頓,因為那時我比他高大強壯。”他的眼睛開始變得茫然,陷入了回憶於過去的情感之中。“但是當他十三歲的時候,我已經無法再傷害到他了。那時他變得非常強壯,而且在馬丁的訓練之下,他的動作也十分矯健迅猛。我們一直以來的打鬥都最終以我的慘烈失敗而告終。我只能用言語來打擊他,那是我最好的武器了。我怎麽會對他說出那些話呢!但是他那時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感。那是我永遠學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