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三十章 憶昨去家此為客(第5/8頁)

“為什麽你們要殺房斌?”

“不知道……”

“誰是幕後主使?”

“主人的力量,是你們無法想象的……”

諸葛長卿全身的抖動驟然停滯,他的嘴唇嚅動了幾分,試圖繼續吐出字來。費老聽不清楚,朝前走了兩步。突然諸葛長卿雙目圓睜,從嘴裏“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紅的血,正噴在距離他不到半米的費老臉上。

費老猝不及防,身體疾退,右手大亂,淩雲筆趁機擺脫了控制,圍繞著諸葛長卿不停鳴叫。

這一次,是諸葛長卿本身的強烈意識壓倒了淩雲筆,強烈到甚至可以影響到已經被拽出體外的神經。可強極必反,這一舉動也讓他受創極深。他隨即又噴出數口鮮血,只是再沒有剛才那種高壓水龍頭的強勁勢頭,一次弱過一次。最後鮮血已經無力噴出,只能從嘴角潺潺流出,把整個前襟都染成一片可怖的血紅。

就連他頭頂的淩雲筆,光彩也已經開始暗淡,繚繞雲氣開始變得如鉛灰顏色。

“快!叫急救醫生來!”

諸葛一輝見勢不妙,立刻喝令手下人去找大夫。很快四五個白大褂沖進地下室,費老看著那群人手忙腳亂地把奄奄一息的諸葛長卿擡上擔架,滿是鮮血的臉上浮現古怪的神情,甚至顧不得擦擦血跡,就這麽一直目送著諸葛長卿被擡出去。

諸葛一輝他們也隨即沖進地下室,十九細心地拿了一條毛巾遞給費老。費老簡單地擦拭了一下,轉頭對諸葛一輝說:“看起來,有人在他的意識上加了一個極為霸道的禁制,一旦涉及主使者身份的敏感話題,就會自動發作。”

“到底是誰如此可怕!”諸葛一輝倒抽一口涼氣,但想不到哪支筆靈可以做到這一點。

費老擦了擦臉,沉聲道:“至少我們知道,諸葛家之外,有一個強大的敵人。連長卿這種心高氣傲的人,都稱其為主人。”

諸葛一輝點點頭,這個情報他們早就從顏政那裏知道了,現在不過是再確認一下。費老長嘆一聲,把沾滿血跡的毛巾還給十九:

“趕緊去查一下,這幾個月以來,諸葛長卿打著諸葛家的旗號,到底偷偷行動了多少次、殺了多少人、用這種有傷天和的齷齪手法收了多少筆靈!”

“明白。”

“最重要的,是要查出那個敵人是誰,是不是失傳已久的殉筆吏。”

四個人走出地下室,費老和諸葛一輝在前面不停地低聲交談,想來是在討論如何擒拿幕後主使的細節。顏政和十九走在後面,當他們走過一個九十度拐彎時,十九忽然拉了一下顏政衣角,讓他緩幾步。等到前面的費老和諸葛一輝轉過拐角,她忽然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你們是親眼看見房老師被殺,對吧?”

“嗯,對。”

他們回到別墅大廳的時候,恰好羅中夏從老李的房間裏走出來。顏政問他跟老李都談了些什麽,羅中夏苦笑著攤開了手:“他讓我一起復興國學。”

他剛才回絕了老李的邀請。本質上說羅中夏並不喜歡這種蠱惑人心式的口號或者過於火熱的理想,也對國學沒什麽興趣,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被青蓮筆連累變成了一個關鍵性人物,他就覺得麻煩和惶恐。

老李對他的拒絕似乎在意料之中,也沒有強求,只說讓他在這裏住上幾天,仔細考慮一下。

顏政聽完了羅中夏的講述,不禁伸開雙手感慨道:“好偉大的理想呀,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為我們送來馬列主義!你也許有機會做國學革命導師哦。”

“做革命導師的都死得早,你看李大釗。”羅中夏白了他一眼。

接下來的幾天裏,羅中夏和顏政享盡了榮華富貴,就像是真正的有錢人一樣生活。諸葛家在這方面可毫不含糊,每天山珍海味招待,就連臥室也極盡精致之能事——不奢華但十分舒適。

老李、費老和諸葛一輝在這期間很少露面,只在一次小型宴會上出現了一次,與他們兩個喝了一杯酒——那次宴會上顏政一個人喝了兩瓶,事後幾乎吐死——估計是忙著處理叛徒事件。諸葛家的其他人也很少來打擾他們,只有十九每天陪著他們兩個四處參觀,打打網球、高爾夫什麽的。老李還慷慨允諾他們可以敞開使用別墅的圖書館,也算是熏陶一下國學,可惜這兩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只用了一次,就離那裏遠遠的。

十九人長得漂亮,性格又爽朗,而且善解人意,做玩伴實在是再合適不過。有如此佳人作陪,就是什麽都不幹,也賞心悅目。不過讓顏政郁悶的是,她似乎對羅中夏更加熱情,有意無意總纏在他身邊。顏政沒奈何,只好去和別墅裏的年輕女仆搭訕聊天。

不過羅中夏自己知道,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體內有管曾經屬於房斌的點睛筆。至於房斌到底是什麽人,他一直不敢問,生怕又觸動十九的傷心事,平白壞了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