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二十章 日慘慘兮雲冥冥(第2/3頁)

年輕人走到張翥古碑前,仰頭看了看碑文,還用手掌貼在碑面挪動幾寸。他嘴邊露出一絲陰鷙的微笑,隨手松開那男子。那男子失去支撐,立時如同一攤軟泥倒在地上,彎曲的身體活像一尾小龍蝦。

年輕人閉目細細體會,深深吸了一口氣,右手輕拍,喜道:“是了,是了,我一路走過來,只覺得筆靈逐漸沉滯,這裏果然是重靈之地。”

年輕人用腳踢了踢倒地之人,自言自語道:“嘿,嘿,若不是重靈之地,還真怕壓不住你這支筆呢。”

羅中夏躲在彼得和尚屏障之後,只覺得渾身發涼。那一臉狠勁的年輕人他記得太清楚了,正是前兩天直闖長椿舊貨店,讓他卷入這一連串詭異事件的始作俑者諸葛長卿。

諸葛長卿蹲下身子麻利地把那人翻過來,解開上衣拉鎖,從懷裏掏出一把短刀來晃了晃,另外一只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筆掛。這個筆掛用琉璃制成,通體琥珀顏色,筆梁兩端是兩個鰲龍頭,看起來猙獰兇悍。

只見他的手指慢慢流出一道光芒,這光芒逐漸爬滿筆掛。筆掛仿佛一只被喚醒的屋頭坐獸,張牙舞爪,竟似活了一般。諸葛長卿向空中一拋,筆掛飛到半空停住,悠悠懸在那裏,雙龍頭居高臨下,睥睨著那倒地之人的胸中之筆。

古人有言,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良筆擇掛而息。筆為君子,筆掛就是君子之範,是以收筆必以筆掛為範,方能系住筆靈,而後才好納入筆筒。

諸葛長卿又取出一塊墨,攤開手掌,以手心為硯磨了幾轉。不一會兒掌心霧氣蒸騰,竟有墨汁微微聚起。他隨手一甩,墨汁畫成一條弧線飛出去,恰好灑了那人周圍一圈,如黑蛇盤旋。

羅中夏看得一頭霧水,懂行的彼得和尚卻是眉頭緊皺。雙龍筆掛和嵩山墨,都是威力巨大的稀罕物,這諸葛長卿到底要收什麽筆,要搞得如此鄭重其事?

諸葛長卿反握著尖刀,逐漸逼近那人胸口。被害者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動彈不得,只能坐以待斃。

三厘米,兩厘米,一厘米。

當刀子的尖刃剛剛觸及胸膛時,有三個聲音同時吼道:

“住手!!”

羅中夏、顏政和二柱子同時直身高喝,彼得和尚的屏障登時失去了作用。他們雖然或怯懦,或隨性,或憨直,但面對這等兇殘之事,都無法坐視不理。

這幾個人突然憑空出來,諸葛長卿卻只是眉毛一挑,面色仍舊不變。他收回刀鋒,從容起身道:“幾位藏得好隱蔽,佩服,佩服!”

彼得冷冷說道:“殺人取筆,諸葛家教出來的好門人,我才真是佩服佩服。”

諸葛長卿聽了他的話,眼中一下子兇光大盛,他用狼一般的目光掃了一圈眼前這四個人,最後把視線停留在了羅中夏臉上。

“你不就是……”

羅中夏料想躲無可躲,索性挺直了胸膛:“不錯,青蓮遺筆就在我這裏。”

“好得很,好得很。”諸葛長卿哈哈大笑,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露出一身黑襯衫和襯衫下的肌肉,“左右尋你不著,你卻自動送上門來,這很好。管城七侯,今日就讓我一次得二。”

“管城七侯?”羅中夏聽到這個詞,大吃一驚,難道這奄奄一息的人身上,竟然藏的是第二支管城七侯?

諸葛長卿獰笑道:“你好像也知道管城七侯的事情了?不過可惜太晚了。”

“哼,你就盡管說大話吧,我們有四個人,你只有一個。”

“全殺掉就是零了。”諸葛長卿隨意捏了捏拳頭,發出“嘎巴、嘎巴”的響聲。

彼得和尚悄悄問道:“這就是那個把筆打入你體內的諸葛長卿?”羅中夏點了點頭。彼得和尚嘆道:“不想諸葛家出世日久,竟然墮落如斯。”

“還輪不著你來評論!”

話音剛落,諸葛長卿一拳已經沖著羅中夏打過來,動如雷霆,虎虎生風。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二柱子,他一步踏到諸葛長卿和羅中夏之間,雙手去夾諸葛長卿的手臂兩側。不料諸葛長卿中途一變,淩雲筆毫無征兆地自靈台暴起,一道罡風吹入二柱子眼中。二柱子沒有提防,雙眼一下子被眯到,招式突滯。諸葛長卿的拳頭毫不放松,仍舊朝著羅中夏搗去。

羅中夏待在原地,反應不及。彼得和尚見狀不妙,第一時間橫擋在他面前,十指一彎,面前聚起一道氣盾。諸葛長卿的拳頭撞到盾上,鏗鏘有聲,兩個人各自退了幾步,身後的草叢沙沙作響。

諸葛長卿晃了晃手腕,頗有些意外:“你這人沒有筆靈,卻也有幾分能耐。”羅中夏一愣,彼得和尚自己沒有筆靈?

這邊諸葛長卿已經再度發難,瞄著羅中夏連續發出十幾拳,拳拳都剛健威猛。彼得和尚牢牢護在他身前,取了十成守勢,周身半米內被一層氣罩牢牢包裹,生生頂著諸葛長卿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一時不落下風,卻也沒有反擊的余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