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月(第3/5頁)

月紅如血,夜雲縹緲,兩名提著橘色宮燈的侍女在前面照路,上官婉兒、白姬、元曜隨行,五個人的影子拖曳在地上,細長而詭異。

五人路過太液池。

太液池邊,十分淒寂,風聲低沉如嗚咽。

白姬突然回頭,對著黑沉沉的水面詭魅一笑,她無聲地翕動紅唇,似乎說了一句什麽。一陣夜風吹過,湖畔的木葉颯颯作響,似乎在回應白姬。

元曜暗暗心驚,白姬在幹什麽?

紫宸殿,燈火通明,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披堅執銳的金吾衛。

“喲,這陣仗可真驚人。”白姬一展折扇,笑道。

上官婉兒道:“今天下午,第二道金符也掉了。為了天後的安全,只能讓金吾衛徹夜守衛了。”

“這樣的陣仗一夜兩夜倒也無妨,常年這樣,可就難堵長安城中的悠悠眾口了。”白姬笑道。

“這就是讓你來解決這件事情的原因。今晚,你就把事情解決了。”上官婉兒沒好氣地道。

“看在五千兩黃金的份上,我會努力的。如果,上官大人肯給一些額外的賞賜,我會更努力的。”白姬笑道。

“休想。如果天後有閃失,你也別想活著。”上官婉兒冷冷地道,她快步走向殿內。

白姬望著上官婉兒的背影,攤手:“她真沒有幽默感。”

元曜冷汗,道:“是你的幽默太冷了。”

“軒之也沒有幽默感。”白姬不高興地飄進了殿內。

“唉,好冷。”元曜嘆氣。

紫宸殿內,地板上、鏡台上、床榻邊、到處都點滿了燭火,照的殿內仿如白晝,一點兒陰霾也沒有。因為燈火點多了,殿內的空氣十分燥熱,元曜行走其中,熱得汗水不斷地滑落額頭。

內殿中除了武後之外,沒有半個人,宮人們都在外殿守候。--武後多疑,在她覺得惶惶不安時,絕不會讓任何人靠近她。

武後站在大殿中央最明亮的地方,她只穿著一件入寢時穿的金色鸞鳥紋單衣,梳著半翻髻,發絲有些淩亂。她的表情十分驚惶,心中的不安全寫在了臉上。

聽見腳步聲,武後回頭。看見上官婉兒、白姬、元曜,她緊蹙的蛾眉舒展開來。

白姬、元曜見禮之後,武後退到銅鏡邊坐下,疲憊地道:“白龍,讓她消失。”

白姬笑了,“我想,天後‘死’去,她就會消失了。”

“一切隨你。我累了。”武後道。

白姬道:“那麽,撤走所有的金吾衛,撕掉光臧國師的金符,弄滅不必要的燈火,遣走多余的宮人。”

“不行。這麽做,太危險了。”上官婉兒反駁道。

武後道:“聽她的,照她說的做。”

“是。”上官婉兒只好道。

金吾衛全都撤走了,光臧的咒符也都撕掉了,燈火熄滅到只剩下一盞,宮人們也都被遣回各自的住處去睡覺了。

紫宸殿變得黑暗而安靜,像是一只沉睡的獸。

白姬拿出武後的泥像,她向武後討了一根頭發,綁在泥像的脖子上,又讓武後對著泥像的嘴吹了一口氣。

武後皺著眉頭照做了。

白姬對武後笑道:“好了。現在,泥像就是天後了,您和上官大人可以離開紫宸殿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和軒之就行了。”

武後聞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哀傷,她不打算離開,道:“哀家希望,能夠看著你解決這件事。”

元曜猜想,武後大概還想見一見韓國夫人吧。畢竟,她們是姐妹。

白姬道:“您留下,也許會有危險。”

武後不動聲色地道:“事成之後,賞賜再加一千兩黃金。”

“天後請務必留下,我一定確保您的安全。膽敢傷害天後者,我一定一口將它吞下。”白姬大聲道。

元曜、上官婉兒冷汗。

武後滿意地點頭。

白姬將武後的泥像放在床榻上,蓋上薄被。

一個晃眼間,元曜好像看見武後正在入睡。

白姬伸手拿起桌上的朱砂筆,龍飛鳳舞地在六曲鮫綃屏風的左右兩邊分別寫下一串咒語。

白姬道:“請天後、上官大人站在屏風後,無論外面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聲音。”

武後、上官婉兒走向屏風後面,靜靜地站著。

白姬將三枝燭台上的燭火吹熄了一盞,殿內變得昏朦而寂靜。

白姬倏地化作一條手臂粗細的白龍,悠悠地飄向房梁。

元曜傻傻地站在大殿中央,等白龍盤踞在房梁的陰影中,藏好了身形之後,他才驀地反應過來,生氣地道:“白姬,小生怎麽辦?”

白龍探出頭,道:“啊,一時沒注意,漏了軒之。唔,軒之也去屏風後面。”

“大膽!一介平民,又是男子,怎麽可以與天後同立於屏風後?!”上官婉兒道。

元曜也很窘迫,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