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馬球(第4/6頁)

武後擡手,“免禮。賜坐。”

“謝天後。”白姬、元曜在武後右下方的賓客位上坐下。

武後和白姬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閑話,氣氛融洽。

元曜緊張地坐著,一個果子突然砸在他的頭上,疼得他“唉喲”一聲。他側頭一看,約莫五米遠處,一身華服的太平公主正笑著望著他,她的手裏還抓著另一個果子。

“妖緣……”從太平公主的口型中,元曜聽出了這兩個字。

元曜十分生氣,但是又不敢發作。他這一側頭,還在另一張桌案邊看見了張昌宗。張昌宗一身幹凈俐落的胡服,足踏馬靴,他的旁邊坐著一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美男子。元曜猜測,那應該是他的哥哥張易之。

張昌宗看見元曜,立刻展開扇子遮住了臉,仿佛多看元曜一眼,他就會變醜。

元曜不去理會太平公主,也不理會張昌宗,他轉頭望向馬球場,看激烈的球賽。

從在坐的人們的小聲談話中,元曜弄清了馬球場上兩支隊伍的來歷:左臂上紮著紅、袖巾的是李氏親王的隊伍,帶隊的人是魯王李靈夔;左臂上紮著紫袖巾的是武氏一族的隊伍,帶隊是人是武三思。因為武後在上,在坐的人大多在為紫巾隊伍加油助威,紅巾隊伍氣勢很低迷。

元曜覺得有些不忿,但也不敢言語,只能默默地看著。

武後喝了一口茶,心思顯然不在馬球上。她望了一眼白姬,輕聲道:“白龍,光臧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這……可說不準。”白姬笑道。

武後道:“最近,宮裏發生了一些怪事,你聽說了嗎?”

“韓國夫人作祟?”白姬笑道。

“哦?你知道?”武後挑眉。

“當然知道。因為,韓國夫人作祟,是我造成的。”白姬笑道。

武後大怒,將茶杯摔在地上。

“啪嗒--”一聲之後,觀球的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望向武後。他們隔鳳幡比較遠,又在全神貫注地觀看馬球,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元曜見武後震怒,暗暗叫苦。他在心中埋怨白姬說話大膽,即使韓國夫人作祟真的是因為白姬的緣故,她也不該當著武後的面說出來。他又擔心白姬突然遁了,留下他一個人給武後泄憤,急忙拉住了白姬的衣袖。

白姬笑著望著武後,黑眸仿如深不見底的幽潭。她唇角的笑意帶著一種妖異的魅惑,讓人心在“欲望”的迷宮中迷失,不得出路。

武後神色莫測,臉上陰晴未定,眾人沒有弄清楚狀況,一時不敢做聲。

沉默了須臾之後,武後突然笑了,“剛才那一球太精彩了,看得人入迷,失手打碎了茶盞。哈哈--”

“哈哈--”

“哈哈--”

眾人也一起笑了起來,紛紛附和。

“剛才那一球確實精彩。”

“魯王差一點兒摔下馬了,還是武將軍的球藝精湛。”

緊繃的氣氛緩和下來,大家又把注意力放在馬球上去了。

“呼--”元曜松了一口氣。

武後望了一眼白姬,道:“你居然敢承認幫助妖鬼作祟,謀害哀家的性命?”

白姬道:“天後睿智無雙,早已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如果不承認,反而不夠‘坦誠’。”

之前,光臧進言說他夜觀天象,有妖氣東來,並呈給武後八張金符,以防萬一。然後,發生了韓國夫人作祟的事情。與此同時,光臧卻因為去了縹緲閣,消失了蹤跡。武後是一個聰明人,從這蛛絲馬跡中不難猜出白姬與韓國夫人作祟有關。

白姬明白在聰明人面前做戲,只怕弄巧成拙,不如坦誠承認。

武後道:“你應該知道,與哀家作對者,不管是人,還是非人,不管是天龍,還是地龍,哀家都會將他送入地獄,萬劫不復。”

元曜冷汗如雨。

白姬的眼眸變作了金色,灼灼懾人。

“吾之名,已為汝知曉。汝有生之年,與吾有契。吾墮地獄,汝必同往。汝墮地獄,吾必同行。”

武後冷冷地道:“難為你還記得契約,那你為何要助妖鬼作祟,謀害哀家的性命?”

白姬的眼眸恢復了黑色,她淡淡地道:“收集‘因果’,是我存在於人世中唯一的意義。我只是在收集‘因果’,並非謀害天後,更不曾違約。韓國夫人的願望是我將要獲得的‘因果’,我不會放棄。”

武後的表情變得有些可怕,道:“她的願望?!她恨哀家逼死了她,她恨哀家殺死了她的女兒,她的願望是要哀家死!你實現她的願望,難道不是謀害哀家?!昨晚,差一點兒,哀家就瞎了。”

因為太過恐懼,憤怒,武後的聲音顫抖不已。

白姬嘆了一口氣,道:“她說,她的願望是牡丹衣。”

武後勃然大怒,道:“不要跟哀家提牡丹衣!哀家命令你,立刻把她趕走!讓她消失!徹底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