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子(第5/7頁)

愉嬪退了,朱答應繼續嚎啕。

“前日晚上,貴妃晚上忽然帶了心腹宮女到臣妾屋中,放下一包打胎的藥,威脅臣妾必須吃了,否則就算生下孩子,也會立刻回稟皇上抱走這孩子自己養,早晚也要弄死這個孩子。”

“臣妾怕極了,所以今日才派宮女一大早就去貴妃門口磕頭請罪,然而景蘭卻也被貴妃的人叉了出來,又讓她給臣妾帶話,若再不落胎,就母子俱亡!”

朱答應聲音淒厲:“臣妾可以死,但皇上的孩子不能白死,臣妾自知人微言輕,若不鬧出來,一定會悄無聲息死在貴妃手裏,還不如拼死鬧出來,求一個清白。”

刺耳的嚎啕聲似乎一點兒也沒影響到皇後,她淡淡道:“所以落胎藥是你自己吃的。”

柯姑姑幾乎要在心裏給皇後叫好,抓事情真準!無論貴妃有沒有脅迫,這藥可不是貴妃灌到朱答應嘴裏的,是她今日自己吃下去的。

怎麽說呢,貴妃善妒不容這一點在後宮人心中實在是根深蒂固。況且貴妃跟旁人腦回路不同,發起脾氣不管不顧,旁人幹不出這事,貴妃沒準真能幹出親自脅迫有孕答應吃落胎藥,這種實名制害人的事兒。

高靜姝仗著貴妃“腦回路不同”這點,在後宮快樂地橫行了三個月,終於在今天吃到了苦果——人人都認定這荒唐事兒真是貴妃能幹出來的,果然世間沒有只占便宜不吃虧的事兒。

連柯姑姑這個自己人都有點相信是貴妃幹的,何況別人了。

朱答應要是攀誣皇後或者三妃,倒是沒人會相信她。

朱答應聽皇後這樣問,嚎啕轉為了悲哭:“臣妾早就聽說,皇後娘娘跟貴妃打從潛邸就關系好,這麽多年貴妃娘娘僭越,您都不管束,可今日貴妃脅迫臣妾,您竟還要將罪名扣在臣妾頭上嗎?”

皇後不為所動:“那藥究竟是不是你自己吃的?且貴妃親自到九州清晏後的圍房威脅與你,又可有證據?”

朱答應跳過第一個犀利的問題不回答,直接扯過站在她身邊的宮女景蘭道:“臣妾當然有證據!前夜貴妃只乘了兩人小轎從九州清晏後門繞進來,不但臣妾和景蘭見了,還有兩個灑掃太監都見著了!就算這些人都不能為證,皇後娘娘自去查證,定還有旁人瞧見貴妃宮中夜裏擡出一頂小轎往九州清晏方向而來!”

她說的言之鑿鑿,眾妃更信了三分。

高靜姝只是沉默:若說剛開始被指認的時候,她還有種被冤枉和事情找上門來的焦慮,可自從朱答應說出前日晚上,她就完全不急了。

前日晚上,是她喝醉了給皇上拉二泉映月的日子。

要說當晚她還心裏埋怨皇上耳朵尖,怎麽這麽遠還能聽見二胡聲,把自己喝醉的情形抓個現行,那麽現在她就無比慶幸皇上來了,這是活生生的人證,不,龍證。

所以她現在的沉默,只是在想:是誰要害她?

朱答應嗎?不,她大約只是沖在第一線的小卒子。

不過是個答應,且還在禁足中,哪有本事知道自己當晚坐著小轎從九州清晏後面經過,又能找到兩個人證?還能自己尋來一包落胎藥?太醫院可不會買她的賬。

先帝爺是個仔細人,他曾下過十分嚴厲的諭旨:藥物關系重大,凡與妃、嬪等送藥,必用銀瓶,銀瓶上也必有牌子標記。所用的湯頭、藥渣也必須寫清,交給該宮的首領太監,再將太醫、熬藥的小太監、送藥的小太監都標明,務必做到若有差池,責任到人。

這樣嚴格的程序下,禁足的朱答應怎麽能弄來落胎藥?

朱答應這一串言之鑿鑿,舒嬪卻聽得不解,直接問道:“你是否有身孕,太醫院都懸而未決,貴妃為何要冒險親自害你?”

朱答應眼底是極深的刻毒,看的舒嬪一個哆嗦,都有些發冷起來。

“我雖還未顯喜脈,但早有孕相,太醫們沒有十成把握不敢說,可貴妃是帶了自己慣用的林太醫來替我把了脈!她知道我是真的有孕!所以才留下了落胎藥!”

她淒厲道:“皇後娘娘只管去查,前日晚上林太醫是不是偷偷一個人跑出了太醫院!”

高靜姝再一次確定了,朱答應背後絕對有人,憑她就算真的碰巧看到了自己的轎子,也不可能知道林太醫獨自離開了太醫院。

可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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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妃嬪聽到這裏,幾乎都確信了朱氏的話,都是面露驚詫。

嘉妃開口道:“竟是如此?回皇後娘娘,臣妾也有熟絡些的太醫,昨兒趙太醫給臣妾請平安脈的時候提了一句,說是前日晚間貴妃處的臘梅請走了林太醫,林太醫急的連拎藥箱子的小太監都沒帶就走了。”

高靜姝看著她。

純妃和嘉妃自然是她第一高度懷疑的對象,可此時嘉妃忽然開口說了這件事,高靜姝反而不敢確定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