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處罰(第2/3頁)

個人有個人的命,就像她雖然不會被皮笊籬責打,但可能會失寵受苦,且注定了死於宮中。

她要是穿成了個小宮女,也會夾起尾巴做人,免得受到這一番掌嘴。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菩薩心腸?”高靜姝搖了搖頭:“俗話說得好,佛渡有緣人,連佛祖都還只渡有緣人,何況是我。

她們犯了錯挨打我去求情,叫柯姑姑以後怎麽做事?又叫那些素來謹慎小心的宮人怎麽心服口服?有錯當罰有功當賞,以後宮裏就這樣行吧。只一點,若是有無故折磨責打小宮女小太監出氣的人,鐘粹宮不留。”

這話落在進門請安的柯姑姑耳朵裏,忍不住念了聲佛。

其實宮裏責罰宮女的法子很多,皮笊籬只是基本款。許多宮妃面上慈和,是從來不動笊籬和竹板子的,鬧騰的動靜大又傷不著人,都是樣子貨。

諸如板箸,提鈴,再或者針紮火鉗這些刑法,才是不動聲色的陰狠。

柯姑姑之所以一大早就大興責罰,故意罰皮笊籬讓人聽著看著,除了震懾一宮人,也是要稱一下這位貴妃的氣度。

要是這位主子不分青紅皂白,上來攔著她不許責罰,非要做個大善人,那她以後凡事都不必再交代,橫豎皇上讓她管好鐘粹宮,她自有別的法兒叫宮女太監聽她的話。

是聽她的話,而不是貴妃的話。

柯姑姑頂著禦賜的名頭,也自有手腕能收服滿宮裏人,可等她一走,她可不管貴妃宮裏日子能不能過下去。

可如今聽貴妃說出這兩句話來,心裏一松。

知道賞罰分明就好,大方向不錯的主子,自己總能伺候好的。

俱柯姑姑看,鐘粹宮雖是後宮出了名的亂窩,但這裏也有些靈巧的孩子,畢竟貴妃位高得寵,內務府也要送好宮人來。

只是那些心思正的出不了頭,倒是浮躁嘴甜的冒尖,許多人就有些心冷。

既然兢兢業業反不如偷奸耍滑的,那何苦累著自己呢?宮女太監都不讀書,可沒有什麽‘以德報怨’‘君子慎獨’的高尚情操,主子不公,下面人自有糊弄的辦法。

柯姑姑福身請安後,態度就比昨日和氣誠懇了些:“回稟娘娘,奴婢今兒先將罰作興起來。等來日挑兩個老實本分的,再請娘娘的金口賞一賞,也就立起了賞罰分明的規矩——再有,馬上就要進臘月,年關口上事情多著哩,也正好試試各人的脾性,給她們都安上合適的差事。”說著就露出了笑意:“這樣等翻過年去,新年新氣象,娘娘這裏就大不一樣了。”

柯姑姑是提前被乾隆打了預防針,皇上一副杞人憂天的樣子,嚇得她以為貴妃多傻呢。

今天一看,這不還是蠻通情達理的嗎,真是意外之喜。

高靜姝不理解她的喜悅,只是有點敬畏的看著這個姑姑:前兩天一直板著臉,直到今天才露出第一個笑容,難道只有打了人才能高興嗎?真是個合適的掌刑官!

主仆兩個雖然意會錯了對方的意思,但彼此倒是客氣起來。

柯姑姑是皇上的人,鐘粹宮皆不敢怠慢,她到的第一日就有厚賞。現在她又頭一回大動幹戈,開始為鐘粹宮辦事,木槿也連忙遞上塞了五兩金子的大賞封。

柯姑姑在宮裏一輩子,無兒無女,等年老被放出去的時候,只有靠自己過活,故而將錢看的極重。

見貴妃手面大方,又放了一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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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長春宮。

“純妃這兩日還胸悶不適?”皇上手裏拿了一卷書看著,閑閑問了皇後一句。

“是,只是夏院正說純妃的身孕月份大了,不宜用藥,歇著即可。”

皇上仍是閑散的口吻:“龍胎無礙就罷了。”

皇後點點頭,手上依舊飛針走線替皇上縫著一件夏日裏衣。

皇後出身滿洲大姓,女紅雖好卻也夠不上宮裏繡娘那般精通,況且她也沒精力天天做針線。於是她一年四季手裏閑著的時候,都在給皇上做夏日裏衣,取輕薄透氣的棉紗,只繡幾朵明黃色祥雲在袖口,旁的一應無花紋,穿著格外舒適。

也是他們夫妻的默契。

她邊給脖領子收邊,邊想著:皇上想來是惱了。聰明人最忌諱旁人在他跟前耍小聰明,純妃從前也是個安分守己的解語花,可大約是三阿哥漸漸立住了,她又懷胎的緣故,就有些急躁起來,總想著去推貴妃一把。

上回貴妃抗旨犯錯,她在旁邊架橋撥火,皇上當時固然更惱了貴妃,可事後想想,未必就喜歡她這種下舌頭的做法。

果然這回貴妃都明著懟哭了純妃,皇上還是只關心龍胎,絲毫不理會純妃的‘胸悶’。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皇後經常冷靜地旁觀後宮裏各色女子。

她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是皇後,她比旁人更一步都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