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禁足(第2/2頁)

春月卻一點也沒放心,咬著牙苦思冥想,道:“會不會是淑妃自己?”

方才是蕭淑妃主動說自己被人推入水中後,芊楊才出來指認。

麗質又撚了顆蜜餞送入口中,仔細想了片刻,搖頭道:“淑妃一心都在陛下身上,好容易懷胎有八月,不必拿自己的身子和孩子冒險。”

八個月的身孕一旦出意外,就不是流產這樣簡單了,很可能一屍兩命。

她記得曾聽說過,她入宮前,李景燁並不熱衷男女之事,對後宮嬪妃們也大多公平,宮中從沒出過暗中爭鬥之事,蕭淑妃與她的父兄不同,掌宮中之事時,一向以皇後的端方公正要求自己,鮮少苛責旁人。

就連夢境裏,蕭淑妃雖對貴妃能得皇帝專寵而心有不滿,卻也只偶爾在言語間稍稍表露。

三年時間裏,她從未暗中害過人。

這樣的人,怎會是她?

倒是徐賢妃,若不是今日落水,幾乎無人知曉她已有身孕。

想起她近來的憔悴,和才上岸時欲言又止,卻被芊楊搶先一步時的模樣,麗質直覺有些怪異。

……

仙居殿中,徐賢妃被送回來時,已是昏迷不醒。

寢殿內外雖有不少宮人,往來,可不知為何,仍顯出幾分淒冷。

北面就是拾翠殿,此刻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不時有宮人進進出出。

方才在清暉閣外時,淑妃與賢妃的情況都不妙,被人擡著匆忙送回各自宮中。一個要臨盆,一個是流產,李景燁猶豫片刻,終是轉頭跟去了拾翠殿。

而仙居殿中,只派了方才那兩名女官過來。

殿中宮人都有幾分心寒。

徐賢妃操持宮務十分辛勞,近來又因父親徐慵的過世而整日郁郁,如今忽然流產,雪上加霜,如此境地,仍得不到陛下的憐惜與安慰,實在令人惻然。

床邊,兩名女官仔細診脈後,待宮人替徐賢妃換上幹燥的衣衫後,一個取出藥箱中的銀針,於火上烘烤過後,便開始施針,另一個則提筆寫下一張藥房,交給女史下去備藥。

錦被之下,一縷縷鮮血自她身下緩慢滲出,印到淺色的衣裙間,有些觸目驚心。

二人一面動作,一面時不時查看錦被下的情況,直到鮮血漸漸止住,這才松了口氣。

待將湯藥灌下,眾人又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徐賢妃才幽幽轉醒。

床邊伏趴著的宮女聽荷察覺動靜,忙擡頭望去,見狀不由喜極而泣:“娘子終於醒了!”

徐賢妃蒼白的面容間有片刻混沌,吃力地轉了轉身子,像是慢慢想起了什麽,問:“淑妃呢?她如何了?”

聽荷一驚,忙四下看看,見旁人都退在外間,正昏睡著,這才壓低聲道:“奴婢天亮前去看過一回,說是才生下了一位小郎君,哭聲有些弱,卻仍算母子平安。”

徐賢妃沒說話,清澈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失望。

她望著床頂呆怔片刻,隨即又問:“鐘貴妃呢?陛下如何處置?”

聽荷道:“鐘貴妃被禁足在承歡殿中了。”

徐賢妃不由扯出個嘲諷的笑:“果然還是這麽薄情。”

她自得知自己有身孕的那日起,便已在暗中盤算。本打算趁著今日人多時悄悄動手,走過階梯時也好,經過池畔時也罷,只要主動稱腳下打滑,不小心累及淑妃便好。

越是一目了然的簡單手段,越不容易引人懷疑。

她也已懷胎,主動請罪,陛下即便懷疑,也不會太過苛責。

可偏偏芊楊忽然指認了麗質。

人人都信空穴來風,即使不少人知道芊楊與貴妃似乎有舊怨,一旦被指認,也會將懷疑的種子悄悄埋下。

她若再主動攬下罪責,反而教人懷疑是她與貴妃一同謀害淑妃。

“我呢?”她垂下眼,一手輕輕按住自己的腹部,只覺一陣刺痛傳來。

聽荷靜了片刻,道:“孩子沒了。”

“好。幹凈了。”

徐賢妃輕輕笑了聲,如釋重負一般,只是眼角卻悄悄落下兩滴淚來。

她傷不了他分毫,只好教他嘗嘗痛失子嗣的滋味。

他那樣自私又冷漠的人,大約也只有子嗣能令他痛苦了。

可惜差一點。

幸好,她的這一胎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