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首戰開打,拼的到底是啥?

大燕剛剛過完一個雨水豐沛的夏季,如今向東奔流而去的洛水河波濤怒號,騰起濁浪滾滾。天幕灰暗,陰風呼嘯,黃流洶湧,站在河邊的人都不由得將披風裹得緊了緊。

閆琰隊伍中的步兵先行,一船一船黑壓壓地向對岸漂泊而去,船只搖晃,好似隨時都會被浪濤驅逐或吞沒。

走在最後,帶領著一眾騎兵的閆琰,勒緊韁繩,回頭看了桑祈一眼。

“放心,你一定沒問題。”桑祈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朝他揮了揮握緊的拳,為他加油打氣。

“當然沒問題了,小爺是想說,等著爺的好消息。”閆琰話是這麽說的,但神情十分緊繃,嘴唇有些發白。說完深吸一口氣,一咬牙,夾了夾馬肚子。馬蹄陣陣,融入了波濤聲中。

誘敵的一萬大軍出發了。

渡船回來後,桑祈和董先念也會帶領突襲的三百精騎過河。

比起先走的閆琰一隊來,這一批人都顯得非常平靜。

為了追求行軍速度,戰馬上盡量減少了軍備,眾人穿的也都是輕便一些的軟甲,分列三排,整齊劃一地站在河岸邊,極目遠眺對岸,面色無波。就好像等待他們的任務,只是過一條河而已,並不是前去解救被虎狼之師圍困的軍民似的。

只有這一邊的主帥桑祈,雖說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戰場,但自己作為主帥還是頭一遭,稱不上像閆琰那樣忐忑,不安卻還是有的,牽著自己的馬在原地焦慮地轉了兩圈。

海口是誇下來了,可那畢竟是大名鼎鼎的呼延兄弟啊!真的能打得過嗎?

事到臨頭,緊張的氣氛中,桑祈難免也要想想,萬一沒成功怎麽辦?萬一自己決策失敗,不但沒能解救茨城之圍,帶的這三百人還有去無回怎麽辦?

正在她隱隱擔憂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後有人拍了拍自己。

還以為是董先念,一回頭,發現是白衣白馬,前來送行的大司馬晏雲之。

於是側馬轉過身來,猶豫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想問他一句,如果,如果最壞的情況真的發生了……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這事兒,會不會太窩囊了?

不料晏雲之卻只是平靜地看著她,擡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溫聲道了句:“早去早回,蓮翩說要給你準備好多好吃的。”

他深邃如夜空的星眸,淡然若流雲的笑意,化作一股汨汨流淌的細流,帶著溫暖而堅定的力量,傾注到她的眼底。只那麽一瞬,便如霞光沖破厚重的陰雲霧靄而來,沖淡了所有擔憂與憂愁。

桑祈會心一笑,頷首道了聲:“好,一言為定。”

心裏也沒那麽緊張了。

剛巧,此時船只也回到了渡口,她便朝他隨意地揮揮手,調轉馬頭,帶領勇敢的將士們出發了。

過河之後,已經看不見閆琰的軍隊,只能從地面上略微向西北方向傾斜的雜草判斷,他們剛走不久。

為了隱蔽行蹤,出其不意,桑祈一行人則先尋了一偏僻之處,靜候消息。

第二天中午,前去刺探敵情的探子回報,閆琰的大軍已經被西昭人發現了,西昭的探子正快馬趕回茨城。

到了第三天早上,第二個探子回報,果然不出晏雲之所料,包圍茨城的三萬軍隊,被呼延恪帶走一半,前去阻截閆琰的隊伍了。

“好,再等四個時辰,待入夜後,他們遠離茨城,我們便出發。”桑祈聽完,一聲令下,讓將士們抓緊時間睡一覺,以便養精蓄銳,明天好好打上一仗。

這三百精騎不愧是桑崇帶過的親兵,訓練之有素,說睡馬上就能睡著。

桑祈覺得自己也應該睡一會兒,可是困意來得,卻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董先念過來,遞給她一塊幹糧,勸道:“將軍得休息,明天的奇襲,主要還得靠您。”

“我知道。”桑祈接過幹糧,並沒有放到嘴裏,而是聳了聳肩道:“可奇怪的是,非常精神,困意全無。”

“呵呵,這是想到馬上就能親自上陣殺敵了,興奮的吧。”董先念了然地點點頭。

“是啊。”桑祈笑了,將幹糧喂給了自己的馬兒,拍著它的頭道:“以前雖然瞞著父親,也偷偷跑到戰場上去過,可做站在最前頭的那個人,還是第一次。出發之前,還有些害怕,現在卻不知怎麽著,只剩下興奮了。”

“哈哈哈”董先念一聽,也笑了,嘆了聲:“真跟你父親一模一樣。你們桑家人,大概都是這樣吧。以前桑公在陣前,也是每次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好像他天生屬於那兒,不讓他舞刀弄槍的,反倒蔫兒了似的。”

“是嗎?”桑祈還是頭次聽說這茬,纏著他多給自己講了些父親的事,到了還有兩個時辰就出發的時候,終於有些疲憊,小憩了一會兒。

夜幕再次降臨,桑祈也再次醒來,帶領著三百人一路向東北方向狂奔而去,原本應該用半日才能到的路程,他們只用了一半的時間。於當日深夜,來到了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