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七夕相會

卻說桑祈自個兒琢磨了兩三天,還是不明白晏雲之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便覺著,既然不好意思直接問他本人,旁敲側擊地問問別人是怎麽看的,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畢竟,比起她來,有些人更了解他,也更了解男人。

可是選誰呢?

蘇解語肯定是不行了。清玄君嘛,因為是蘇解語的哥哥,感覺也有些別扭。於是想來想去,桑祈覺得自己家師父晏鶴行才是最適合探討這個話題的人選。一來他一把年紀了,又獨自隱居,就算知道了什麽,也斷不會去到處亂說;二來所謂師者原本就應盡到傳道授業解惑的職責,按說也不會笑話她;三來畢竟他和晏雲之是看過光屁股的交情。

於是,車夫上山去回收馬車的那天,桑祈也跟著去了

一看晏雲之和閆琰剛好都不在,她便讓車夫在外面候著,說自己跟師父有話要說。

二人在室內小坐,桑祈乖巧地給晏鶴行泡了茶,又拿出茶點後,像模像樣地坐在一邊,小口小口啜著茶葉,思忖著該從何說起。

還沒等找出滿意的開場白,只聽晏鶴行先開了口,捋了捋長須,挑眉問道:“看你最近這陣子,一直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不愧是師父啊,居然早就發現了麽。被戳穿的桑祈連忙點頭,摩挲著手中的青花瓷,重重道了聲:“嗯……”

“其實,弟子一直有一事不解。”她清了清嗓,面色微紅,道:“不知師父能否幫忙疏導開解。”

“哦?說來聽聽。”

“關於師兄……和蘭姬的事,師父可了解?”

“算是吧。”

“您覺著,師兄待蘭姬如何?”

“挺好。”

“那……”桑祈糾結了一會兒,又清了清嗓,問:“您覺著,師兄待我又如何?”

“也挺好。”

白衣飄飄的晏鶴行,香爐氤氳的輕煙中端坐著,語氣波瀾不興,從容作答。

桑祈聽著有些無奈:“都挺好的?”

“蘇解語那孩子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是他的親師妹,對你們好,不是很正常嗎?”

她這樣一問,晏鶴行反倒是一臉不解。

桑祈無言以對,半晌才憋出來一句:“……這倒也是。”

晏鶴行便淡淡一笑,低眉喝茶去了。

桑祈覺著自己可能是找錯人了,紅塵之中,年輕男女的情情愛愛這種事,師父他老人家可能早就不關心了吧。自己這點苦惱,在人家眼裏,壓根不算個事兒。便覺不想再叨擾,閑閑陪他喝了會兒茶,隨便聊了幾句後,就準備起身辭行。

將要離開的時候,晏鶴行卻又叫住了她,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桑祈,為師肯收你做弟子,是因為覺著你並非庸人,可莫教師父失望了啊。”

於是她腳步一頓,受寵若驚地躬身行了個大禮,正兒八經道了聲:“是,徒兒謹記師父教誨。”而後才眸光沉沉,表情凝重地離開了。

後來再上山來,也沒再提起這些煩惱之事,只顧和閆琰一同學習新劍法。

又過了幾天,她才恍惚意識到,晏雲之很久沒出現了。

一連數日,來觀中的都只有她和閆琰。

終於有一天,忍不住問了師弟:“師兄人呢,最近很忙嗎?”

時值酷暑,天氣炎熱,閆琰一邊擦著汗,一邊扇著風,蹙眉道:“不知道啊,國子監裏倒是不忙吧。大概是家中有事,一時脫不開身呢。”

“哦。”桑祈應了聲,有些無趣地踢著腳下的碎石子。

便聽他道:“不過再忙,明日的花會應該還是會去的吧。”

“啊……明日就是七夕了?”桑祈微微一怔,只覺時間過得好快,若不是他提起來,差點都把這茬給忘了。

“是啊,你還沒去過七夕花會呢吧?特別熱鬧,比上元燈會和詩會好玩多了。”說起這個事,閆琰倒是眼眸晶亮晶亮,看起來很感興趣的樣子。

桑祈心下了然,頷首道:“想必是因為吃的東西比較多吧。”

閆琰動作一頓,傲嬌地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搭理她了。

她還好死不死地接著追問:“話說,你每年花會都去嗎?”

“從小就去。”閆琰睨了她一眼,雖然語氣不情不願,但還是答了。

“那到現在還沒找到意中人啊……”桑祈不由聲線一沉,一臉同情地看向他。

“……”只見他面色漲紅,一句話也接不上來,幹脆哼了一聲,拂袖而去,繼續練習了。

只剩桑祈一個人對著空空如也的石桌沉思。

七夕花會,晏雲之會去嗎?會帶蘇解語一起去嗎?若是如此,自己還是幹脆不要去了比較好吧。反正,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去不可。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要見他。

正這樣想著,閆琰又蹭了回來,拍了拍她,提議道:“怎麽樣,明天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