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幕已深,廚房的玻璃窗外燈火黯淡,萬籟俱寂。

肖聞郁箍著沈瑯的腰吻下來。

她被抵在黑色理石台邊深吻,模糊間手胡亂摸索著向後借力,不小心碰倒了擱在台邊的沙拉碗。

玻璃碗順著磕入水池,“當啷”一聲猛然清脆的聲響。沈瑯從旖旎交|纏的吻中稍回神,下意識地微微仰臉後撤,剛想回頭看看情況,卻被肖聞郁驀然抵著下顎重新貼附上來。

接下來的一切都失了控。

兩人從廚房到臥室,幾乎是一路彼此牽制拽扯,前一刻剛碰翻了廚房杯碗,下一刻就撞偏了客廳的立式台燈。滿地狼藉。

當沈瑯被肖聞郁壓進柔軟床墊裏時,上唇已經被舔摩得泛起腫,她在空氣稀薄的間隙喘氣,心跳一聲比一聲劇烈。

“……不應該那麽久沒見的,”她扯過肖聞郁的領帶,眼尾水光瀲灩,輕聲笑,“要砸家了。”

家。

肖聞郁手指摩挲著沈瑯內陷的後腰窩,額角相抵,目光深得可怕。沒說話。

沈瑯勾著他的領帶結,示意床頭那盆花,彎唇:“那是我好不容易挪過來的,不能砸了。”

象牙白的床頭櫃上,擺著一盆聖誕玫瑰。已經過了花期,雖然沒開花,但綠得郁郁蔥蔥。

片刻,肖聞郁收回目光,垂眸看沈瑯,聲音低啞:“什麽時候搬的?”

“你出差的第二天,”沈瑯回,“每次回去澆水也不方便,就抽時間跑了一趟,都搬過來了。”

暖黃色燈光下,沈瑯的皮膚像泛著細瓷的光澤。肖聞郁低頭吻她的臉,觸吻得若離若離,情緒不明地重復了遍:“都搬過來?”

沈瑯被他勾得有點兒難耐,含著鼻音應了聲:“沒有別的能帶過來了。”她補了句,“在找中介,打算下個月把那套公寓掛出去。”

頓了頓,沈瑯語調揶揄,問肖聞郁:“以後要拖家帶口來纏著你了,要是被趕出去,我是不是又要去住地下室了?”

“……”

肖聞郁動作一頓,盯著她看了會兒,半晌低低沉沉地接話:“嗯。”

沈瑯挺遺憾,神情煞有介事,尾音卻曖昧而狎昵地蜷著,問他:“那怎麽辦?”

話音剛落,沈瑯腕際一緊,被攥握著手腕禁錮在身側,她剛微撐起的上半身失去著力點,徹底陷入舒軟的床裏。

房間昏昧,肖聞郁鎖著她的雙腕逼身吻過來,傾頹而來的渴望將理智燒得寸毫不剩,連觸撫的動作都帶著極致的欲|念。

喘息間,沈瑯順著他漆黑修長的眉宇看下去,落在他泛紅的耳廓上,借著微渺的光線,見男人下顎處的咬肌小幅度動了動。

一個極其緊繃而性感的動作。

肖聞郁的動作欲得接近狠了,聲音卻是低伏的,唇貼著沈瑯的耳側,回她上一句話:

“你哄哄我。”

夜色深濃,一室繾綣。

後半夜,沈瑯終於被肖聞郁抱著從浴室回到床裏。

沈瑯困倦得根本睜不開眼,撐著那點少得可憐的清醒,在被窩裏摸索著勾住了他的手指。

“以前。”她捏著肖聞郁的手指,尾音倦懶而啞,“一定沒人糾正過你。”

肖聞郁低眸看沈瑯,問:“什麽。”

沈瑯回憶起,他說過自己自私,說過自己不正義。

每回還都神情疏淡、理所應當的模樣,這就有點兒張口亂說了。

“你既不自私,也沒有不正義,還特別討人喜歡。我特別喜歡。”沈瑯眼睛實在睜不開,闔著眸,語調纏綿,“不笑的時候喜歡,一笑就想親你,不說話的時候想逗你,說話的時候想把所有的糖都塞給你。”

“都這麽喜歡你了,不太能接受別人說你不好了。”她嘆氣,“你也不行。”

肖聞郁定定地看沈瑯,目光落在她殷紅濕潤的唇上,呼吸驟然深了。

緘默良久,沈瑯聽見他的聲音沉緩響起:“是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沈瑯困得轉不過腦思索:“嗯?”

肖聞郁沒說話,撥開她的額發,替她掖好被子,讓她睡。

陰暗潮濕的筒子樓,面熱心冷的養父母,暗裏爭權的沈家,這些都在記憶裏灰淡下去。直到陽光鋪滿的那個白色病房,是沈瑯讓他明白。

這世界光華燦爛,只要一息尚存,仍有愛與被愛的能力。

因此他馴服自己,拗正自己。

交給了她。

沈瑯說要賣掉她那套公寓,就真的抽時間找了中介來看房。

周末,許許聽說她要賣房,頂著頭上鋥光瓦亮的光芒都不得不來當一回電燈泡了。

趁著肖聞郁在和中介談的空档,許許回頭看了眼客廳沙發裏的人,悄沒聲地把沈瑯拉進廚房,聊上了:“你們現在到什麽地步了?”

“扯證了?還是打算結婚了?”許許太震驚了,“這房子你住了這麽多年,這才不到一年說賣就賣,萬一……靠不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