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許許這話是實話。

換做以前她認識的沈瑯,嬌生慣養一點皮肉苦都吃不了的大小姐,要是讓她像今天這樣在寒天凍地的車裏睡一晚,指不定怎麽毒舌羞辱在場連發動機都搞不定的各位。

而近幾年沈瑯變了太多,甚至還心血來潮跑去住過地下室。好端端的,非要強迫自己吃苦受疼,有段時間臉許許都有種沈瑯在強制“扭正”自己的錯覺。

沈瑯睡得並不舒服,直至濃黑的夜色被長燈照亮,混沌中她聽司機驚喜開口:“是不是有車來了?”

淩晨近四點,一輛開著探照燈的車碾過山路積雪,在距離不遠處慢慢點刹住車。

車門打開,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下車,踩著雪邁步過來,撐臂俯身,屈手指在車窗前叩了兩聲。

司機的表情都快趕上世界末日見到救世主了,他開門下車,激動地把兜裏存著的整包煙塞了過去。沈瑯還處在剛醒的那段緩沖期,旁邊許許抹了兩把車窗,朝外看了一眼,借著車燈打量身形修長的男人,回頭問沈瑯:“我天,這是那位‘十八歲’?”

長得也太要命了吧?!

車外的男人沒收煙,低頭跟司機交談兩句,接著側過臉朝著後座車窗看來。

冰雪下瓷畫玉雕的一張臉,英雋疏淡,眉眼幽深郁晦。他連開數個小時的車,平時有意維持著的矜斂盡數退卻,此時自上而下都裹挾著淩厲氣。

許許驚艷:“這肯定不止十八歲了吧?”十八歲哪有這種氣質?

沈瑯總算清醒了,她下車前扔了三個字:“肖聞郁。”

司機是個自來熟的,沈瑯走近的時候正好聽到他訴苦完,熟絡地跟肖聞郁攀談起來:“……您這開的跑車上山多傷車啊,懸架就不說了,底盤刮擦的那可都是錢啊!”

沈瑯沒想到肖聞郁真的來了。她擡眼對上他的目光,呵著白氣,彎唇笑打招呼:“好久沒見了肖——”

肖聞郁打斷話頭,漆黑的曈眸注視沈瑯,盯著她問:“你的手機呢?”

聽起來脾氣很躁啊。

沈瑯沒惹他,略顯無辜地眨了眨眼:“……在車裏。”

從沈瑯下車的那刻起,肖聞郁的目光自始至終落在她身上沒挪過,像在確認什麽完好性一般。他垂眸掃過沈瑯裸|露在外的一小片脖頸皮膚,半晌才道:“我打不通你的手機。”

越野車早在數小時前就熄了火,車內溫度冷得出奇。沈瑯在車後座夾縫找到自己的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凍關機了,難怪肖聞郁後來沒聯系上她。

車內兩位攝影師也已經醒了,下車問司機借了根煙。趁沈瑯上車找手機,許許拉住她,兩眼放光:“是那個掌權恒新的肖聞郁?把你哥氣得發瘋的那個?”

許許是知道肖聞郁的,但沈瑯從沒跟她提起過這個人,她對他也只停留在媒體新聞裏的形象上。

“邁巴赫的這款車系少說要千萬,他都能為你糟蹋成這樣,你們倆別是真有什麽吧?”許許說,“太帶勁了,你哥知道嗎?”

沈瑯笑著回:“別說我二哥,連我都不知道。”

許許失望了:“你們真沒什麽啊?”

“有啊,怎麽沒有。”沈瑯睨她,語氣壓得纏綿悱惻,“我追著呢。”

沈瑯摸到手機,拿到肖聞郁前遞給他,神情真誠坦然:“不是我故意不接你電話,它沒電了,我怎麽會騙你呢?”

她心情很好,遞個手機都不老實,偏要逗他一下。沈瑯指尖不經意在他指背觸過,肖聞郁眸色一沉,頓了下,隨即反捏住沈瑯的手腕,溫熱的指腹順著她的脈搏經絡一寸寸撫過去。

沈瑯的手冰涼。

那瞬間肖聞郁下顎線條隨著動作繃緊了,像是平靜表象被撕裂出一道縫隙,壓抑蟄伏著的情緒快要破湧而出。他松開手,聲音克制:“上車。”

這模樣看在沈瑯眼裏被順理成章地理解為:肖聞郁覺得他被她冒犯了。

生氣了,還挺難哄的。

肖聞郁來的時候還叫了拖車,只不過拖車快不過跑車,四十分鐘後姍姍來遲。

許許一行人最終跟著拖車離開,淩晨四點多,夜色還深,這場鬧劇終於落了幕。沈瑯坐在肖聞郁車裏,裹著厚絨毯,體溫逐漸回暖。

肖聞郁拉開車門坐進主駕駛,副駕上的沈瑯偏頭看他,問:“明天——應該是今天了,今天是周日,肖先生有什麽安排嗎?”

肖聞郁聞言側過臉,看了她一眼。

沈瑯披著的這條厚絨毯跟肖聞郁身上一樣,帶著股淡淡的冷香,清冽的草木調,不知道是男士香水還是須後水的味道。她鼻尖蹭了蹭毛毯,不慌不忙地把話接下去,尾音含著鼻音:“再等兩三個小時就能看日出了,聽說這裏日出很漂亮,既然都來了,也不能白來。”

肖聞郁:“不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