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虔誠

譚悅知曉朝帝行事多未雨綢繆, 不會無緣無故要阮奕去南順。

更何況,早前的阮奕還是傻的,朝帝怎麽會對他感興趣?

這其中一定藏了什麽秘密。

但朝帝守口如瓶, 阮奕若是去了南順還能否安穩回得來, 都未必可知……

他斂了眸間黯沉,為什麽偏偏是阮奕?

他心中不知阮奕的事,會不會牽連趙錦諾,更不知道趙錦諾若是知曉此事, 可會同他翻臉?

阮奕的事就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心口。

若是韓盛不在,他許多事都好辦。

但韓盛在蒼月京中, 就是朝帝的眼線,他還需提防韓盛。

自屏風後出來,譚悅目光幽幽轉向韓盛,“陛下讓你來蒼月京中,是做什麽的?”

韓盛輕嗤,“方才誰說各司其職?你做你的, 我做我的, 互不幹擾?”

譚悅已行至他跟前, 淡聲道, “我再問一次。”

莫名的, 韓盛喉間咽了咽。譚悅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的人, 而無論他幹出什麽事情,陛下會怪罪他的幾率都很小,他身子本就不好,興許,最多只是斥責, 他實再犯不上同譚悅沖突。

他又不是第一次認識譚悅,譚悅已經沒有太多耐性。

韓盛沉聲道,“陛下讓我來蒼月京中,是確保你邀不動阮奕去南順京中時,我能用旁的法子,就是劫,也要把人劫走……”

譚悅微顎,他不知朝帝為何對阮奕心思如此深?

韓盛則看著他,嘆道,“你有的疑問我都有,只是我也回答不少你。你若好奇,大可日後親自在陛下跟前問清楚。只是眼下,你問得已經夠多了,你再多問一個字我都不會說。此事陛下特意交待過要守口如瓶,若是陛下怪罪下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我就是來容光寺提醒你一聲,早前我們動身來蒼月,那時候阮奕還是傻的;如今聽到阮奕不傻了,宮中傳了密信,陛下改了心思,讓你最遲要提前到十月底啟程回南順京中。陛下聽說阮奕不傻了,想盡快見他……”

韓盛言罷,攤開手聳了聳肩,奈何得扔了一枚花生在口中。

譚悅眉頭攏得更緊。

拋開朝帝要阮奕去南順的目的不說,他一直對韓盛留在蒼月京中的目的持懷疑,若是他十月走,那韓盛呢?

“你呢?”譚悅開門見山。

韓盛又吃了兩枚花生,幽幽笑道,“譚悅,方才就同你說了,陛下還交待了蒼月京中的其他事情給我。我不同你一道走,會晚一兩月處理好了此事再走。再多的,譚悅你就不要再打聽了,對你沒好處,陛下也有交待,此事僅有我知,不要告訴寧遠侯。”

譚悅臉色微變。

韓盛終於將手中的一把花生嚼完,湊到譚悅跟前,“別猜了,新帝的心思,不僅你我二人猜不透,整個朝中都猜不透。等屋外的禁軍遂你一道離開,我就下山回京,我在京中真有事做。”

譚悅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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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凈大師對阮二公子和夫人印象很深。

容光寺慣來香火鼎盛,不乏京中權貴登門造訪,但拜佛時能細致瞻仰佛像,又在他這裏借閱過佛像六十四說,且仔細閱覽過的,似是只有阮二公子的夫人一人。

“阿彌陀佛。”空凈大師雙手合十,“阮施主,尊夫人近來可好?”

阮奕如實應聲,“來容光寺之前,內子還特意叮囑,讓我務必代為感謝空凈大師,借閱了那本佛像六十四說給她。”

空凈笑道,“夫人是有佛緣之人,自有佛祖保佑,善哉善哉!”

寒暄兩句,阮奕才同空凈道起,此番是同南順寧遠侯一道來的容光寺,許是會在寺中小住兩日。

南順禮佛之風盛行,國中寺廟和善男信女的數量遠超過蒼月國中。容光寺偶有南順來的香客,也大多虔誠。寧遠侯此番要在容光寺禪房宿上兩三日,空凈並不意外,也同阮奕道起,“寧遠侯亦是本寺的貴客。”

阮奕卻未想到。

空凈笑道,“寺中近來要新建一座千手觀音殿,聽方丈說,寧遠侯帶了子凡的千手觀音佛像圖來,要贈與寺中,寺中正好可以根據子凡的佛像圖來建造千手觀音殿中的千手觀音佛像。子凡的佛像圖是南順諸多寺廟的佛像原型,根據子凡筆下的佛像圖雕刻出來的佛像,似有梵音……”

阮奕到倒是意外。

但稍許又想,譚悅能花上萬兩黃金買公子若一幅《冬晨圖》贈與東宮,做兩國交好的饋贈,也自然能將子凡的佛像圖贈與容光寺,供善男信女瞻仰。

阮奕忽得有些好奇譚悅此人。在上一世的印象中,對譚悅的記憶似是僅限於譚悅在蒼月京中之事,等譚悅回了南順國中,似是再無旁的交集,也無更多的消息。

南順一直偏安一隅,也同蒼月和睦。

在他官居右相時,南順國中生過動蕩,南順新帝登基不久,因為國中動蕩無暇顧及周遭,還曾被長風侵蝕過北邊的國土。他後來從長風手中取下南部十二城時,也順道將長風早前從南順手中奪走的北部六城一道納入蒼月疆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