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在這與外隔絕幽暗無聲的密室中, 不可抑制的聲響被無限放大。皇帝的身形高大,肌理線條清晰分明,只是即位之後著衣講究, 日常素雅常服將一切都掩藏起來, 偽裝成溫和君主。

她被輕易抱起抵在石墻上,幽暗的狹小空間令人心慌,無處安放的手臂唯有攀附上堅實肩背。

這太荒唐了,於心然不能接受自己同這個要殺她的男人再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 更何況是在床榻以外的地方。她覺得皇帝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身前的男人一遍遍地輕吻著她,意圖十分明顯,更何況方才也已經說出口了。

“不要、”

“朕想聽你說要、”黑暗中皇帝聲音清晰、話語直白“說好為朕孕育龍嗣、”

這都是猴年馬月的玩笑話?他怎麽還記著?若真要翻舊賬, 那他還承諾要帶她去江南呢,不也失信了。於心然叫苦不叠,“皇上不要再提此事了......”如今想想這些話她都羞愧,當初真是自視過高,居然膽敢當著皇帝的面這樣說。都到了如此境地,皇帝怎麽會允許自己的子嗣有於家這種外祖家, 他不過一時興起想要她才翻從前舊事。指不定心裏嘲諷她多麽異想天開。

“你想欺君?”

“......”

他騰出右手解開她身上的月白色寢衣, 掌心貼過來, “瘦了不少。”話鋒一轉, “不殺你已經是法外開恩。”

於心然品出他話語之中的意思, 皇帝字字句句都在告訴她別不識擡舉, “臣妾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在皇帝處置王氏之前,她想暫且保住自己這條小命。縮回推開他胸膛的手,至少明面上看起來不再抗拒。

然而如此心境、如此密室她怎麽可能會放得開。皇帝做足了功夫,親了於心然許久之後也不見她放松,只能耐著性子以掌心安撫, “想僵持到明日清晨麽?”

於心然手臂圈緊皇帝脖子,能聞見他身上淡淡清香。她也委屈得很,埋首於他頸窩處悶哼了聲。

這輕輕地一聲令皇帝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像被只手驟然握住收攏。她慣會撒嬌,這種看似無意識的撒嬌才是最致命的。

“去塌上......”於心然嗡聲道,叫人分不清是乞求還是命令。

深知她的喜惡,皇帝抱著她預備挪步,轉念一想,差點被她弄得神魂顛倒,他何須去遷就一個背叛自己的女人。片刻猶豫之後又將她重重按向墻壁,視線對上她濕漉漉的雙眸,“是不知道自己處境麽還是怎麽?竟敢跟朕談條件?”

“......”

“再哼哼唧唧,你自己回行宮去住。”

她何時哼哼唧唧了?

如此腹誹一句,卻是半句話都不敢反駁,主動仰頭親了親男人的唇,拿出從前哄他的本事,“皇上不要再惱了,臣妾也並非故意。”她只是緊張。

此話傳入耳朵,皇帝頓時察覺自己心中那原本無處可宣泄的情緒,忽然不再那麽憋悶了。無辜懵懂的神情是她最擅長的偽裝。

然而她似乎真的不喜歡這間密室,無論他如何愛、撫皆不得法。

皇帝也並不想顯得自己太有耐心,尋到她的唇吻住,狠了狠心。

於心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沁出了眼淚,貼在皇帝背後的手幾乎將指甲嵌入堅實肌理之中。所有的嗚咽聲未出口便被堵了回去。

二人在間密室之中纏、綿了許久許久。久到她以為已經到了他該起床上朝的時辰。待皇帝盡興後抱著她走出暗室,見殿外燈火未滅,才大約剛過子時,真是難熬!

被安置到塌上,她整個心跟著整個人才漸漸有所倚靠。皇帝關好密室的門過來要躺下,於心然識趣地往裏挪了挪,想為他騰出一片空地。

還沒滾到床內側,被皇帝按住足腕。

“......”還要做什麽?於心然擡眸想用眼神詢問,與此同時皇帝的視線撞上她的視線,眼眸幽深,像要將她生吞了般。

***

這次才真折騰到了天蒙蒙亮的時辰,皇帝終於退出去,他強迫自己將心神從曼妙滋味之中抽離出來,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朕該起來上早朝了。”

這句話不知是對於心然說,還是對自己說。

“唔”於心然早已經精疲力竭,迷糊著回了一聲,等等,該上朝的時辰不就是卯時,已至卯時?擡了擡頭果真發覺窗外天已漸亮......不知他何來的那麽多精力。

“起來伺候朕更衣。”皇帝已經起身坐在榻邊,側著頭同她講話。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隱約看清他寬大的後背,遮住了大部分投向床榻的光線。

“臣妾沒有力氣,皇上不會自己更衣麽?”於心然毫無意識地說了一句,說完還轉過身背對皇帝。

閉眼片刻忽然又覺得哪裏不對,猝然睜開雙眸清醒過來,她失言了!

“哪處沒力氣?”皇帝只當她有意的怠慢他,執著掀了薄被將人拉起來,重復方才的命令,“過來伺候朕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