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王為意口口聲聲說他大伯王伯德殺了他父親, 又暗指由大伯撫養長大並不仇恨,自相矛盾。他獻上的計策於心然哪裏敢用。同樣是痛失至親,於心然只想手刃仇人, 王為意一臉淡然似早已釋懷, 這解釋不通。

“你真的不恨王伯德?”

“我父親有他自己的堅持,而王伯德所為一是為了他自己能活命,其次是為了王家永久昌盛。我一直跟在他身邊,恨自然有, 可時常看他為了王家而拼盡全力的樣子,又不忍下手。若欣然不出事,我大概會還會糾結好多年。”

“你們王家人為了自身利益, 連殺父之仇都可以忘卻。你這同認賊作父有何區別?!”徐雁秋嫉惡如仇般憤恨道,看向王為意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王為意立在門前,身影修長略顯落寞,並未為自己辯駁,“或許是吧。但王伯德心思縝密,看似碌碌無為實則眼線遍布京城大小官員之中, 連皇宮中也有不少, 朝堂之上至少有一半大臣同他交好。你們若想將他拖下馬, 必須叫他主動認罪。”

“你究竟知道何事?”於心然的耐心被磨光, 王伯德能有什麽把柄能被抓住, 繼而走到自行請罪的地步?

“權貴之家大多都知曉我大伯膝下無子, 唯有我兩位堂姐。實則他的妾室曾為他剩下過一個男嬰,大伯愛得如珠如玉。只是我這位堂兄天生便帶瘋病,一直長到十歲才被發現。”

於心然原本只願相信王為意三分,可他提到王家瘋病,這不由令她想起關在宮中的皇後。華琳瑯的生母榮國公夫人也出自王家, 與王為意並非同支卻是近親。於心然曾聽謝清說過,皇後的瘋病源於王家,而王為意絕不可能與謝清同仇敵愾,故而瘋病這個說法有跡可循。

“大伯外宣稱幼子已亡,實則看管在別處命人悉心照料醫治。王伯德最重視這個兒子,況且我曾打聽到我這位堂兄瘋病發作幾次逃脫,還曾殺過兩個人。”

於心然大約明白王為意所謂的下作手段,“你想要我挾持你堂兄逼王伯德主動向皇上請罪?王伯德既能殺弟自保,你確定他會為了兒子......”

“唯有此法可行。否則即使你們將許墨的冤案呈到皇帝面前,大理寺刑部調查時,我大伯也能顛倒黑白,找別人當替罪羔羊,將所有罪名掙脫個幹凈。可若你們能將他兒子扣押到他被定罪之後,他便再也無法掙脫。從此貴妃娘娘想如何報仇,便沒了阻礙。”

好荒誕好險的計策,於心然從未聽說過王家當家有什麽瘋兒子。王為意所言她必不可全信,先著人打聽看看是否為真。

“只一點,我這位堂兄瘋病時常發作、出逃傷人,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王家在郊外有十多處莊園宅子,我並不知此時他被關在何處。”

王伯德的兒子便是侯夫人的侄子......於心然努力回想當年侯夫人是否無意之中提起過。

沒有,印象當中她一直說她哥哥子嗣單薄,唯有兩個女兒。可若真有這麽一個侄子在,侯夫人如此愛護自家人,定會時不時地探視。

“王氏從前每月月初都會去上香!”她想起來了!

“她不信佛。”王為意道,意有所指。

對,王氏不信佛。

於心然從前還疑惑過,不信佛的人常年雷打不動每月去廟裏上香,不奇怪麽。或許王氏根本就不是去上香,若說是去探視侄子,一切解釋得通了,“去哪兒上香,侯府的車夫定知道!”

“順著這些線索,按照方才計劃的去做,雖然繞了些遠路,為欣然報仇指日可待。”王為意說完拉開大門要走。

怎麽這就要走了,於心然腦子裏還猶如一團亂麻,糾結著要不要信任王為意,“可即使找到那個地方,我又該如何做?”

“自然立即將人帶走扣住,寫信要挾王伯德。娘娘有貴妃寶印在手,可派遣行宮守衛秘密做此事。只是切記一旦開始就千萬不能心軟、不能回頭、不能暴露自己。否則半途而廢,事情敗露定會引來殺身之禍。”王為意手按在門把手上,無意再做停留,說完這句便迅速離開了。

徐雁秋也將此事聽得一清二楚。

“你如何看?”於心然問道。

“臣覺得,他是自己下不去手,想借貴妃之手為他父親報仇。”

曾經輝煌的王氏大家族,竟然有這麽多不輸皇家的齷齪之事。兩人對視一眼,心裏明白王為意所言大多可信,除了這個計策之外,想扳倒王家手刃侯夫人希望渺茫。

最壞的結果便是事情敗露遭王家殺害,可都到了這種時候,她又何懼損命。

於心然徹夜思慮,決定放手一搏。萬萬不敢派遣行宮守衛為她做這些事,太不保險,萬一其中有謝清的人,說不定會向王家泄密。

正當她發愁身邊沒信得過的得力之人時,徐雁秋說他曾經在幽州處理兇案時接觸過一類人,這類人以遍布天下的長風鏢局作掩護,做的實則是刀口舔血的活計,只要給足了錢,刺殺皇親貴胄之事也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