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恍惚間, 疼得火燒似的手心傳來一陣清涼舒適感,原來醫女清理好了傷口正在幫她上藥包紮。

“貴妃無礙了?”皇帝松開按著她的手,問禦醫。

“回皇上, 刺去幹凈了, 只是傷口深,娘娘夜裏可能會發熱。”禦醫稟告道。

“嗯,你們今夜留在偏殿侍候。”皇帝下了命令。一幹下人立即收拾完畢退了出去。

傷口的血已經徹底止住,醫女為她包得妥妥帖帖。靈兮殿是皇帝真正的寢殿, 於心然知道他不留人在此處過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走還是留。

“臣妾先回去?”她鼓起勇氣問了聲,一門心思只想消失, 怕皇帝又追究她損壞珊瑚的過錯。

“沒聽朕讓禦醫留下來了嗎?”

“啊?”所以呢?她沒聽懂。

“貴妃今夜留下。”

他從來不留妃嬪在靈兮殿過夜的啊,若是她真留下來,明日宮裏大約會議論她因皇後和淑妃的爭鬥坐收漁翁之利。

嗐!早知道就不在宴上飲酒了,否則自己此刻早就在自己宮殿裏安穩入睡。現下衣裙上、手臂上沾了不少血汙,額頭上還有汗,她好想回芙蓉軒啊。

“臣妾想喚宮女進來伺候沐浴......”知道靈兮殿的規矩, 或者說是皇帝的怪癖, 從不允許宮人進他寢殿, 白日裏也只是大太監進來打掃, 她故意提了這要求。

“不準。”皇帝從容吐出兩個字來。

意料之中的回復。

“臣妾的手受傷無法沐浴, 臣妾還是回自己殿裏去吧?”她滿懷期待地問。

子時已過, 殿外寒意徹骨,秋末的風更似是刀子。

皇帝思索片刻,視線淡淡移到於心然身上,慢條斯理地取下手上的碧玉扳指。

於心然不明白他什麽意思,雙眸還帶著點好奇。誰料想下一瞬整個人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驚慌想要去抓住些什麽,右手一握痛得蹙起眉頭。

“亂動什麽。”皇帝沉聲道。今夜的他比往常溫和的模樣,對她更兇了,跟沒有順好毛的老虎一般,於心然立馬噤聲。

皇帝抱著她進入隔壁的浴房,放下她便利落地開始解她衣裳上的盤扣,動作絲毫不帶猶豫的。

她都傷成這樣了,皇帝還有這心思?果然方才清理傷口時候那撫她頭發的溫柔都是假象!色中餓狼依舊是色中餓狼。

被剝得只剩下一層肚兜,皇帝拉著她進浴池。

池子裏裝著加熱過的山泉水,浸泡進去之後,冰冷又疲憊的身子頓時舒適起來。

“傷口別沾水。”皇帝提醒道。

於心然只能聽話地舉高了手腕,這姿勢看著還有點傻。企圖拿過布巾擦拭自己身上,皇帝卻先她一步拿走了布巾,沾濕後去擦她手腕上幹涸的血漬。

她受寵若驚,從來都是她服侍皇帝沐浴,有生之年,皇帝居然會反過來伺候她。腦子裏是這麽想的,嘴上萬萬不敢說,浴房靜謐至極,裏有剩下偶爾一下的嘩啦水聲。

“受了傷就不會說嗎?”皇帝道,聲音溫和了些。幫她擦掉了血跡又去擦她臉上。他著了裏衣進的池子,於心然的視線凝固宰了他胸口,皇帝的裏衣是白色的,沾了水後名貴稀有的布料變得透了些,隱約可見他精壯胸膛的輪廓。

咳,不知道為何口幹舌燥起來了。

“朕問你話呢?”

於心然這才回過神,“臣妾弄壞了珊瑚,聽聞這尊紅珊瑚十分名貴,是進貢之物,並不敢說。”

她有個同歲的嫡妹,為侯夫人的次女,從前在家裏與嫡妹一同玩耍時嫡妹不小心打壞了花廳一件名貴瓷器,侯夫人發現後反而狠狠打了她一頓,故而那珊瑚摔下來時,她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叫人知道。

皇帝聽後,並未再言語。

溫熱的泉水再加上宴會上的酒,於心然的醉意又漸漸上來了些,整個人有些困,受傷的手舉著有些酸,一時迷糊放了下來。

“嘖”皇帝眼明手快,握住了她的胳膊又重新托起來,於心然被這一聲驚得清醒,包了紗布的掌心差一點就浸入泉水。皇帝手上用力,讓她的手腕擱置到他肩膀上,臉上神色冷峻,盡是對她的嫌棄之意。

又幫她簡單擦洗了一通,才拎著於心然從浴池裏出來。

身上裹了毯子走出去,眼下還有一個難題,她的衣裳上都是血汙不能穿了,那她就寢時穿什麽啊?

“貴妃自行去衣櫃裏找。”皇帝道。

靈兮殿不似禦書房的內室,絕對不會有她從前留下的衣裳,她怎麽找都找不出來啊。

“臣妾找不到......”

正巧皇帝翻了衣裳要去沐浴,順手從從衣櫃裏翻出一件他自己的寢衣扔給了她。

這明黃色的寢衣質地又薄又軟。換做平時她萬萬不敢穿,可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壯起了膽子褪下毯子穿到自己身上,衣擺雖長,卻遮不住纖細雙腿,實在不雅。她立即爬上了龍塌鉆到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