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榮國公一黨的人原還在變著法地求情,想著皇帝如此仁慈一定會回心轉意,誰會料到到華長明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真砍了頭倒也是分明,然而死得如此蹊蹺,榮國公一黨的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前殿還不知是何情況,後宮之中皇後在月華殿裏暈了過去,皇帝更是震怒,命令大理寺和刑部之人聯手徹查。

堂堂三品大員,未來承榮國公爵位的人啊,天牢裏還能發生這種事?!於心然乍聞之初也是十分震驚。

此時繼續發酵,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矛頭自然而然指向了前幾日彈劾華長明的謝家。謝家靠著謝淑妃成了朝中新貴,人丁又興旺,眼下雖然華琳瑯身居後位,背後又有榮國公府撐腰,可是榮國公嫡系子嗣單薄,往後十年、二十年呢?若是謝淑妃繼續得寵,那將來又是什麽光景?但凡有點心思的人都不免想到這一層。

不過,於心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皇後不能理事後宮亂套了,她倒是讀起《周禮》。

會試就在這幾日。

“娘娘,侯府四小姐求見。”一喜進來稟報。

四姐?於心然命屋內其他下人進去,才叫一喜傳四姐進來。

於心然在侯府的時候過得同下人一般,四姐也是庶女,被侯夫人拿捏多年,兩人之間倒是有些同甘共苦的姐妹情誼的。

“妹妹。”侯府四小姐於柔然進屋來,臉上神色戚戚。

今日小琴並不當值,每個月她都會回侯府一次向侯夫人稟告諸事。於柔然既然挑了今日進宮,那必定是有意要避開小琴。

“怎麽?侯夫人又欺負你了?”

四姐於柔然人如其名,性子軟弱,如果不是被欺負得實在受不了了,一定不會進宮來找她訴苦。

於柔然進屋便一通哭,她本就長得惹人憐愛,這麽一哭惹得於心然也想起往日在侯府之中過得心酸日子,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淚,“姐姐你倒是說啊,如今我處境比你好些,說不定能幫你。”

“娘娘,侯夫人她要將我嫁給恭老王爺作側妃。”於柔然哭訴道。

什麽?恭王爺是皇帝的叔父,今年已經六十多歲,王氏真的是不把她們當人看!

“父親呢?父親怎麽說?”父親永安侯礙於王家的面子,在侯夫人王氏面前軟弱謙讓,但是對她們還是不錯的。

“若是父親能為我著想,我怎麽會如此唐突進宮來找貴妃娘娘訴苦呢?!”

於心然聽她這麽說,心裏了悟。王氏一族一直於父親有強大的助力,故而父親身居高位,又有了她如今的貴妃之尊,可即使已為貴妃,又完全受制於他們。

看似唇齒相依,實際自己只是一個傀儡罷了。說到底這其中的關系盤根錯節,她都說不清道不明,對於王氏,於心然又恨又怕又擔心失去她這個依仗而從高處墜落。

一陣沉靜之後,於柔然道,“今日,王氏回她娘家吃酒去了,我才敢出來。”

“吃什麽酒?”

“她兄長上個月剛升了禮部尚書,今日王家在家裏擺宴。”

“禮部尚書換人了?”於心然驚詫道,她倒沒留意。

“老尚書告老還鄉了,你不知嗎?”

她不知啊......禮部,“是恭王爺推舉的王氏兄長?”

“嗯,所以她要拿我作謝禮。”於柔然絕望道,“聽聞恭老王爺好色,時常有婢女死在恭老王房裏。”

好色?於心然不免想到另外一個人,叔侄倆倒是挺像的。等一下,王氏的兄長是經恭王爺舉薦才成了禮部尚書,新官上任,所以會試的考題才如此劍走偏鋒?

禮部、會試......

“我有個法子!”於心然道,想到這裏她心都忍不住顫抖,“姐姐你敢不敢幫我做一件事?若是做得好,就不用去給恭王爺當側妃了。”

於柔然聽後驀然擡頭,“真的我該怎麽做?”

秋後晌午,暖意融融,姐妹兩人閉起門來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於柔然在小琴回來之前匆匆離開了皇宮。

科舉會試如期舉行。皇帝一向對科舉納賢之事格外上心,禮部篩選出了三百多篇尚佳的文章呈到了禦書房,皇帝又要從其中選出一百多個人來參加下月的殿試。

華長明被暗殺,皇後受了巨大刺激,一連幾日始終臥病在床,謝淑妃也稱病,將清漪宮關得死死的,怕皇後緩過來後將怒氣全撒在她身上。

這日下午,於心然又被小琴逼著去禦書房送點心,放下食盒準備開溜時,皇帝招了招手,“貴妃留下磨墨吧。”

她不敢拒絕,乖巧認命站在皇帝桌案邊上,為了不讓自己犯困,於心然也去看貢士的文章。能到這一步,這些人都是天下讀書人之中的佼佼者吧。

“看得懂嗎?”皇帝放下手中捏著的卷子,擡眼溫和地問了一聲。

於心然下意識地收回眼神搖了搖頭,“上面的字都認識,連起來是什麽意思臣妾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