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5頁)

“可我很想抱怎麽辦?”

有多久了,沒有在廁所談戀愛了?

從進入大學校園開始,就幾乎沒有了。

但在高中時代,廁所是他們的秘密基地,邊家的廁所,圖書館的廁所,他們的世界太小太小了,只剩下這一隅小小的角落,留給他們肆無忌憚擁抱彼此。

“邊贏哥哥。”這是重組家庭破碎以後,雲邊第一次不帶任何目的,發自肺腑喊出的哥哥,“我好像回到了我們的十七歲。”

*

先後離開衛生間,雲邊扮演一名普通的賓客。

現場她沒什麽熟人,哈巴經歷兩年的磨難終於通過雅思,去了英國當紈絝子弟,顏正誠開始實習,遠在b城沒有回來。

因此她和葉香只負責吃,當然她偶爾會跟邊贏隔著人海對視一眼暗送個秋波。

“邊邊。”

背後傳來一聲親昵的稱呼。

雲邊只聽得這聲音耳熟,一時半會沒想起來,結果回頭一看,居然是邊奶奶。

邊奶奶滿面的笑容,坐在輪椅上由保姆推近而來,一聲“邊邊”叫得像在叫像失散多年的親孫女。

雲邊差點沒認出她就是當年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雲邊沒忘記媽媽曾在邊奶奶手下受過什麽委屈,她心底對邊奶奶存著很深的芥蒂,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邊贏的面子上,她也笑了笑:“奶奶好。”

邊奶奶慈祥地跟她說了好一會話,關心她的近況,跟她拉家常。

邊贏大老遠注意到,頻頻投來眼神。

但他沒有前來,足以說明他對場面的信任。

他說的沒錯,他喜歡的,他奶奶都會喜歡。雲邊客客氣氣地應對完,她對邊奶奶的態度和對邊贏外公外婆的態度截然不同,同樣都是乖巧伶俐,在邊奶奶面前她緘默寡言,邊奶奶問什麽她就答什麽,中規中矩,挑不出錯,但沒有真誠可言。

他奶奶還真是愛屋及烏。她盡量不帶私人情緒,以調侃的口吻在腦海中閃過這句話。

那年媽媽嫁進他們家,但凡邊贏表達出對雲笑白的喜歡,邊奶奶可能就不會太為難新兒媳,媽媽的日子能好過許多。

她理解當年那個剛剛失去母親不久的17歲男孩子的痛苦和想要守住昔日家庭的卑微,只是她仍然不可避免為母親感到難過。

有的時候對某人而言無法攀登的珠穆朗瑪,其實不過是另一個人一句話就能擺明的、無足掛齒的小問題,可他只是冷眼旁觀。

派對過半,宴會廳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邊閱。

邊聞的保鏢前來告知邊聞消息,讓他拿主意。

事到如今,邊聞不屑從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找什麽優越感,而且也實在不忍邊奶奶傷心,既然邊閱想來,那他大大方方放人進來就是。

邊閱已經瘦成皮包骨,走路需要專人攙扶,面色透著病態的黑,像從骨髓深處彌漫出腐朽的氣息。

從邊家離開以後,雲邊就沒有再見過邊閱了,曾意氣奮發深受邊爺爺偏愛的邊家長子現如今再不見半分意氣奮發,大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緣故,他對每一個前去寒暄的人都報以微笑,看起來溫和無害極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雲邊瞧著他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違和感。

周遭人群都在唏噓感嘆,她提不起半分同情,因為知曉他對邊贏及婆婆大人使過什麽下作的手段。

邊閱在人群中四處搜尋,很容易就尋到了邊贏的所在。

他提著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盒,晃晃蕩蕩地走去。

邊贏選擇無視,微微背過身去。

短短一截路,邊閱歇了好幾次。

雲邊放下手中小碟子,走近些,打算聽一聽邊閱如何懺悔,雖然不能免去他的罪孽,但這是他應該做的。

邊贏當邊閱不存在,身邊幾個寒暄的人也慣會看臉色,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和一個行將就木的絕症患者,如何選擇再簡單不過。

邊閱大口喘氣,扶著自己傴僂的背休息,滿目歉疚。

邊閱扶背的手不在衣服外面,而是伸在西裝下擺裏面,西裝半遮半掩間,雲邊注意到一抹異色。

來不及思考什麽,她的身體已經做出本能反應,猛然撲了上去,發出警告:“邊贏小心!”

與此同時,寒光乍現,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從邊閱西裝下方揚出,弧度揮出的方向,直逼邊贏的脖頸。

這人,竟是奔著割喉而來。

喪心病狂。

雲邊硬生生用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頃刻之間顧不了那麽多,她左手的半個手掌握在水果上,刀鋒切菜似的埋進她的血肉,與她的骨頭摩擦碰撞,所幸邊閱沒有太大的力氣,如果換個健壯的成年男子,她的手怕是會被直接削斷。

邊閱這一生,風風光光五十余載,可從邊峰車禍身亡開始,他的人生便再無一日安寧。兒子沒了,被侄子耍得團團轉,公司落到了弟弟手裏,最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得了癌症,世間頂級的名醫也對他的病情束手無策,樹倒猢猻散,身邊的親信一個接一個投靠邊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