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馬爾可夫鏈(第2/5頁)

孫大衛順著江逾白的思路,想到了他們孫家的法國酒莊,還有南海的漁場,西北的馬場,東北的制藥廠。他感到一絲鎮定,抹掉一把鼻涕,又問:“如果林知夏把你甩了,一點也不稀罕你,你會咋整?”

話音未落,林知夏蹲到了江逾白的身邊。

林知夏目不轉睛地盯著孫大衛。她問:“你不要難過,不要哭了,你喜歡讀佛經嗎?”

孫大衛喃喃自語:“啊,我姥姥姥爺老給寺廟捐錢,每年都有和尚來我家做客。”

林知夏和他講起《華嚴經》:“如實知一切有為法,虛偽誑詐,假住須臾,誑惑凡人。”話中一頓,她說:“我的理解很淺顯……我覺得,你現在看破了假象,總比將來再發現要好。”

對孫大衛而言,這件事非常復雜,不像林知夏說得那麽容易想通。他不可能把前因後果告訴親朋好友——這也太難以啟齒了。因此,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江逾白和林知夏最有可能理解他。

他沉默片刻,向林知夏發問:“如果小江變心了,你會咋整?”

林知夏認真思考半晌,才說:“所有緣分都是有期限的,無論友情還是愛情。環境會改變一個人,你有時也會想念一個人,你想念的不一定是那個人本身,而是特定環境下,與那個人相關的某些經歷。”

孫大衛深吸一口氣。

林知夏繼續闡述:“如果小江變心了……”

江逾白握住她的手腕。

哪怕是為了安慰孫大衛,江逾白也很排斥這種假設。

林知夏卻說:“我大概會非常難過,會哭得很傷心,晚上睡不著覺。但是,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就能調整好。過去和現在都是既定的事實,未來是可以改變的,你要振作起來,擡頭向前看……你可以保持當前的狀態,也可以決定下一個狀態的概率分布,這,就是馬爾可夫鏈……”

孫大衛一言不發。

林知夏摸進江逾白的上衣口袋,果然找到了一包餐巾紙。她把紙巾留給孫大衛,晃晃悠悠地離開此地,江逾白這才想起來林知夏今晚喝多了,她還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雖然她吐詞清晰,神色平靜,但她實際上並不清醒。

江逾白對孫大衛說:“保重。”

孫大衛還說:“苗苗就是看上了我的錢……”

江逾白沒再應聲。

江逾白給孫大衛的好朋友打了電話,拜托那人今晚送孫大衛回家。那位朋友聽說孫大衛狀況不妙,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孫大衛逮住他的好友,只說自己家裏出事了,心情很差,他們二人就結伴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開懷暢飲。

*

江逾白的生日宴會也結束了。

賓客們紛紛散場,江逾白收到了各式各樣的禮物——這其中並沒有林知夏的手筆。

林知夏拽著江逾白的衣袖,詳細地規劃道:“你的生日禮物,被我放在家裏了,我想晚上拿給你看……在被窩裏給你看。”

在被窩裏?

這四個字,引發了江逾白的諸多聯想。

他還想起了今晚林知夏對孫大衛講的話。

從某種程度上說,林知夏相當理智,給她一個假定的條件,她就能推斷出相應的結果。江逾白類比了一下自己——他竟然無法做到這一點,無法假設林知夏對他喪失興趣。在他的人生歷程中,絕大多數深刻記憶都與林知夏有關,夢裏夢外都是她。

夜裏十點多,江逾白把林知夏帶進家門。

天邊下起一陣綿綿細雨,冷風吹得窗簾飄蕩不止。江逾白走回他的臥室,洗了個澡,換好睡衣。他把睡衣的扣子系得嚴嚴實實,鎖骨都藏在衣領裏,他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更加禁欲堅貞,堅守著清白之身。

然後,他路過林知夏的房間門前,林知夏果然喊住了他:“江江江江逾白!”

林知夏光著腳跑出來:“我有禮物送給你。”

江逾白問她:“什麽禮物?”

林知夏說:“你看一眼就知道啦。”

她向江逾白伸出一只手。

江逾白牽住她的手腕。她的腕骨纖細,皮膚滑嫩,他甚至不敢用勁。他總覺得,稍微捏一下她,就會弄疼她,留下紅印。

林知夏卻用了很大的力氣來扯他。她把江逾白拽到了床上。

林知夏的睡裙翻開一角,露出修長雪白的雙腿,像是美玉雕刻而成的藝術品。江逾白給她蓋上被子,將她緊緊地捂住,低聲問她:“你有沒有醒酒,頭還暈嗎?”

林知夏宣稱:“我根本沒醉,我才不暈呢。”

江逾白順手關了臥室燈:“十一點了,早點睡。”

林知夏微微蹙眉。隨後,她揚起整床被子,蓋住了江逾白。蓬松的被子圍成了一個昏暗悶熱的世界,林知夏湊到江逾白的面前,問他:“你好像有心事?”

江逾白卻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