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花開照水, 紅衣少女乘坐在白雲之上,慢悠悠飄進賽場。

沿途引來議論紛紛,

兩日前, 穆雪來參加預賽的時候, 大部分人提到她還是某人的附屬,

“逍遙峰蘇峰主小最的弟子, 聽說是嬌生慣養被捧著長大的, 看那副嬌滴滴的樣子。”

“雲中君的小師妹吧,你看白虎停在天空呢。”

“妙手香廚苗紅兒的師妹, 也不知道有她師姐當年的幾分風姿。”

但這一次過來,大家對她的稱呼悄悄地發生了改變。

“看到沒,就是雪裏花開的那位。”

“來了來了,逍遙峰張小雪。”

“躊躇花開紅照誰, 懊惱天仙應如此。這位師妹好風姿。”有師兄酸溜溜賣弄文采意圖吸引穆雪的注意力。

“又煞又美, 我好喜歡小雪師姐, 師姐加油啊, 你的迷妹在這裏!”也有年幼一些的師妹沖穆雪拼命揮手。

因為張二丫這個名字過於市井,這些年大家漸漸習慣了用張小雪來稱呼穆雪。

預賽中十連勝出了風頭的她,自然各種底細都被對手們翻出來詳細解讀了一遍。她金蝶問道時雪裏花開的心境,也就在門派裏傳開了, 成為了她獨有的代稱。

丁蘭蘭已經在賽場等她了, 看見她從映天雲上下來, 沖她招了招手。

穆雪走了過去,握住丁蘭蘭的手,發現她的手心微微發汗。

“緊張嗎?”穆雪問她。

“有, 有那麽一點緊張。”丁蘭蘭看著前方的擂台。

擂台上有幾位師長漂浮在空中,布下空間陣法。使得看上去不大的擂台實則有著可以肆意施展地開闊空間。

“小雪, 你知不知道。我從三歲起,就開始修習道法了。”丁蘭蘭說道,“那時候,整個家族的人都捧著我,說我天賦絕佳,是家族的希望。

我那時候也就覺真的得自己真得挺厲害,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厲害一些,從小開始,家裏的姐妹們都出去玩耍的時候,我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打坐。大家都早早入睡的時候,我還不得不點著燈背著桌案上成堆的書籍。”

“是呀,蘭蘭師姐你本來就是個很厲害的人。”穆雪說道。

丁蘭蘭笑著推她一把,“進了山門之後,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天資好得孩子竟然如此之多。我既沒有蕭長歌的天賦,也比不上卓玉的那份勤勉刻苦。所以我挺緊張的,怕自己比不過大家。”

她拉著穆雪的手,“但我現在想明白了,我過去這十幾年的人生,全都花在修道這一件事上了,不管學得怎麽樣,這一次大比,就是對我過往成績的一種檢驗。不論對手是誰,我只要全力以赴就好,沒什麽好怕的。你說是不是?”

丁蘭蘭的手心帶著汗水的潮意,雙眸卻清澈而堅定。

穆雪回握她的手,學著丁蘭蘭平日裏的樣子,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掌,作為認同對方的答復。

穆雪第一場的對手是一位鐵柱峰的師兄,大高個,肌膚黝黑,鐵塔一般的身軀。

他站上台來,看見穆雪方當笄歲,如描似削身材,自己先笑了。

“你這樣的小師妹,當不得我一拳,可怎生比得。不如你自己認輸下台去,師兄回頭也買些果子給你陪個不是,倒也兩廂便宜。”

穆雪也不回話,笑盈盈地擺了個起手式。

那位師兄嘆氣搖頭,“恁得這般固執不聽話。那可就怪不得師兄我了……”

他看起來憨厚,人卻不傻,一句怪不得還沒說完,周身肌膚便泛起一層有如金屬一般的淺淺金色,那金色的拳風攜著颶風直襲穆雪面門。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位看似文靜的師妹卻沒有施展任何術法,而罕見得和他一樣使得是拳術,還是一套最為基礎常見的“三十六路擒蛇手”。這套拳法並沒有任何稀罕之處,別說是修真人士,便是民間尋常武夫都廣泛習得。

就是這樣再平凡不過的拳法,穆雪施展起來,摁,削,鎖,拿一系列簡單的動作,卻似流風之回雪,如行雲之流水。明明動作看上去不快,白生生的小手卻變化萬千,迅捷如電,讓人無法捕捉。

那位鐵柱峰的師兄不過同她過了兩三招,那包裹著靈氣的小手已經借機繞到他後肩,化指為爪,既精準又迅猛地在他肩頭最脆弱的關節處一抓,

空中傳來金屬相撞般地一聲悶響。

二人各退幾步,鐵塔一般的師兄只覺肩膀關節一陣生疼,若不是多年苦修金剛不壞之身,就這股分筋錯骨的巧勁勢必要使得他手臂脫臼,關節錯位。到了這時他的面色這才變得凝重了起來。

那位小師妹還在那裏揉著自己發紅的手指頭,不太滿意地搖搖頭,“果然光憑拳術,還破不了金剛不壞之身。”

她那白皙的手背有一道紅色的紋身亮起。那位鐵柱峰的師兄這才想起了幾日前依稀聽過的某種傳說,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條紅繩如靈蛇出洞,以肉眼分辨不清的速度化為殘影,瞬間飛射到跟前,將他從上到下捆得結結實實。幾只小小的傀儡從地底冒出,舉起被捆成粽子的他就往擂台的邊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