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3/7頁)

保康好像有點想法,卻還是不明白。

師祖微微笑:“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永遠存在,小到夫妻之間,家庭之間,大到民族之分、地域之別,朝代更替、士農工商的劃分,都不過是人所處的集體不同,利益不同罷了罷了。”

“不是東風壓到西風,就是西風壓到冬風。人的本性如此,總要有一個標準。”

保康明白了,轉念一想,卻又糊塗了。

“那師祖,汗阿瑪開辦皇家匠藝學院,學員們出來,不能做官嗎?還是要那什麽也不懂的儒家官員領導匠人做事?”

“師祖,八股考試不好。蒲松齡和孔尚任有才,都考不中。”

師祖點頭:“保康的話很有道理,保康可以給你汗阿瑪寫信。”

保康打個小哈欠窩到師祖的懷裏模模糊糊地說一句:“師祖,保康明天就寫信。”人就睡著了。

師祖瞧著小徒孫說睡就睡的小樣兒笑出來。

罷了,就讓皇帝煩惱吧,師祖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保康起來給他汗阿瑪寫信,布拉布拉一大通,總而言之就是說八股考試不好啊,考來考去的,前朝朱家也只是第三家,汗阿瑪你看你還要不要去興師動眾的尊孔,祭孔?

還說士農工商有劃分,有利於社會安穩,可他們甭管是士族還是商者,匠人,都是汗阿瑪的子民啊,唐太宗不是說水能覆舟也能載舟?這水光指的是士族?那前朝不就是被農民伯伯們推翻的嗎?

對了,汗阿瑪,前朝皇帝臨死前還說“大臣誤國”……保康還聽說,現在西洋國家都開始反抗天主教會的統治了,儒教一家獨大治理天下的規矩也要改了哦,不相信,汗阿瑪去問西洋傳教士,他們瘋狂來我們這傳教就是為了開辟“新世界”……

寫好後自己端詳端詳,非常滿意,麻利地安排人給寄出去,可他還沒收到他汗阿瑪的回信,出濟南的途中吃了一回孔家菜,讓他記憶深刻。

孔府宴精神可回溯至孔子,他可說是史上第一位美食家,對吃見解獨到,與當世之人流行的飲食觀不謀而合——“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米麥碾舂得愈精白愈好,魚肉切得愈細愈好,就是講究用餐的精致。

和很多大戶人包括皇家用膳的規矩差不多,菜名美、高低有。規矩多,比如身份有別,座位有別、出菜順序有別。

高低有,孔府宴菜色上至魚翅八珍、下至豆芽野菜都能上桌,其中最讓保康印象深刻的莫過於一道“鑲豆莛”。

明明是普通的豆芽菜,卻能掐頭去尾,從中空的豆芽菜裏嵌入比牙簽還細的火腿絲與雞肉絲,好紅白兩色分明,如此細工,嘆為觀止。

菜名美,則是應該與孔家人學問多有關,明明是涼拌小黃瓜,經過刀刀不斷、層層叠叠,成了件鏤空的蓑衣,取名“蓑衣黃瓜”;另外一道怎麽看就是西瓜煮雞,卻名為“一卵孵雙鳳”。

宴後,保康忍不住問他師祖:“師祖,那孔家人好生富裕,銀錢何來?”

師祖:“田莊收租,朝廷撥款。”

保康小眉頭皺巴,他這裏信息齊全,本來就對現在的孔家後人沒有幾個有好印象,除了孔尚任其他都不大待見,現在更是。包括對他汗阿瑪打算在曲阜擺開的“秀場”也沒有興趣,焉巴巴的沒精神。

師祖捏捏他的胖臉頰,笑:“不管什麽地方,都是家族制度。有家族在,就要分一個一等二等,第一第二。明白嗎?”

“明白——”保康拖著長長的小尾音,他真的明白歷朝歷代的朝廷捧著孔家的原因,可,“師祖,保康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怪怪的。”

師祖還是笑:“孔家收租子的人,估計少不了其他大戶人家收租之人苛刻佃農的‘鬥尖租’和‘擦地租’,可這個啊,非常平常。皇家田莊裏面也是,每個大戶人家都有。地府裏面不是還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師祖前幾日告訴保康的道理,保康還記得不?”

保康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記得。人與人之間的爭鬥,任何時候都存在。”

說著話,他又笑了出來。

“師祖,保康知道——會越來越好。師祖,我們去看大海。”

師祖笑得開懷:“好,我們去看大海。”

老少兩個告別熱情照顧他們的濟南友人,轉去沂州府做大船。

大海啊,保康和師祖來了!

保康那個高興。

可他還剛到達沂州府還沒為來一句“啊大海啊”,還沒等到他汗阿瑪的回信,他就收到他汗阿瑪的來信——派容若帶人去黑龍江全面勘測大清和沙俄的交互地帶。

保康:“……”生氣!

看日期,他納蘭老師已經到半路了。他納蘭老師的身體哪裏受得住冬天黑龍江的冰天雪地?就算納蘭老師的身體養了一年養好了,就算他知道納蘭老師本人也是非常想去做一番功勞,可他還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