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7頁)

師祖將他的寶貝書本兒放好,領著小徒孫去洗手上床躺好:“保康不想去曲阜?”

保康眉眼糾結:“書上說曲阜風景好看,但是保康更想去看大海。”

師祖微微笑:“我們在濟南還要待兩天。古靈寺住持說,孔尚任明天就會來到濟南。”

保康:“……”

眼睛閃亮,眉毛飛揚,小嗓門歡快:“謝謝師祖。”

“師祖,那我們直接從濟南去沂州府,出海做大船去南方?”

“嗯。”

…………

月牙兒彎彎,星星眨眼。保康睡夢中也興奮不已。

大海,海風,海浪,海鮮……他來了。

大為開心的保康第二天起來就自覺今兒特帥氣,他一大早起來讀書打拳,用早膳敲木魚,都特專心。

上午的時候見到孔尚任,表現得更是熱情和好奇。

孔尚任字聘之,山東曲阜人,孔子六十四代孫,詩人、戲曲作家,繼承儒家的思想傳統與學術,自幼即留意禮、樂、兵、農等學問,還考證過樂律,具有紮實的音樂知識基礎,和南方的洪昇並論,人稱“南洪北孔”。

二十歲,考取縣府學生員。後來參加歲考,沒有考中。但他並沒有放棄做官的念頭,典賣家中田地,捐資納了一個“例監”。三十歲,他讀書著述忽然對南明興亡引起注意,從親友處采取軼聞,從諸家記載中擷取史實,準備寫一部反映南明興亡的傳奇故事。

去年,孔尚任三十五歲,正打算南下會友人,應衍聖公孔毓圻之請出山,修《家譜》與《闕裏志》,教習禮樂子弟,采訪工師,監造禮樂祭器,為當今皇上的南巡祭孔活動作準備。

保康和他聊天,喜歡他的“望之儼然,即之也溫”,喜歡他的好為人師、孔孟遺風,欽佩他的才華,大為贊同他寫書的想法,不管這書於時局多麽不合適,但任何一個時代都應該有獨屬於它的故事留下。

保康聽說他汗阿瑪已經將南巡的計劃透漏出去,所經各地方都已經開始準備,並不奇怪,他奇怪的是,他汗阿瑪準備的大型尊孔活動。

“先生你也認為,世人應該這般尊孔,禮遇孔家?”

孔尚任愣住。

快樂大師·小保康繼續問:“山東孔家,龍虎山張家,都是傳世大家。前朝人說,孔家天下第一大家,張家第二,朱家第三。民間有一句話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是孔家和張家的人犯了連累整個家族的死罪,卻是朝廷明令無罪釋放。”

死寂。

這是孔尚任從沒有思考過,從沒懷疑過,他認為天經地義般的事兒。如果是其他人這麽說來,他一定會生氣,他一定大聲駁斥,可是快樂大師說出來,他無言以對。

孔尚任還是愣愣的,他想說,孔子者,漢人之博學者也,其言教,流於四海,達於諸夷。孔子的後人,勤學博識,一心遵循先人的教誨,克己復禮,寬仁處世……收到世人尊重,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孔尚任面對小胖娃娃清澈靈透的大眼睛,腦海裏一瞬間想起的是,這幾百年來上千年來幾千年來孔家人一代一代背負的重擔。

既為自己的出身驕傲,又受困其中無法自處,更不可能和普通讀書人由著性情做事,站在朝堂上也只是一個“符號”而已。可是,世人就應該這般尊孔,禮遇孔家嗎?無論是誰做天下都要對孔家人讓一步嗎?

孔融的例子血淋淋的在那裏,孔家的人守著家訓和世人給他們的標簽,有的甘心了,有的庸碌度日,有的寄情於道家清靜無為,有的痛苦、發瘋……一年一日的時光虛耗磨滅了他們年少之時的傲氣和志氣。

可是,世人對他們敬仰的同時,也有不滿;歷朝歷代的皇家都對他們尊崇供養的同時,更多的是警惕和利用。

這到底是為什麽?

孔尚任一時之間想了甚多,竟是魔障了一般。

保康定定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

孔尚任離開古靈寺的時候還恍恍惚惚的,不可自拔。

晚上的時候,保康和師祖說起來,師祖也說:“孔尚任有才華,有志氣,也有機遇。但他如果不能放下“孔子後人”的身份,安下心做一個朝廷裏的小官員,百姓的父母官,為官不久矣。”

保康重重點頭,卻也小小的疑惑:“師祖,那汗阿瑪為何一定要尊孔?”

“孔家人已經不需要更多的榮譽,讀書人也不是必須要儒家出身,就算是儒家出身,現在的四書五經講義,已經背離孔聖人的訓導遠之又遠。”

師祖輕輕搖頭:“華夏的文人都是讀者孔聖人的書長大,這是歷朝歷代的皇帝必須做的事兒。”

“至於讀書人為何都讀儒家的書?當年漢武帝罷百家獨尊儒家,有其原因。天下人的思想必須統一,治國的思想也必須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