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4/7頁)

中氣十足,活力十足。

納蘭老師抱著“憤怒”的快樂大師,聽著他唱曲兒一樣特有“韻律”的幹嚎,哈哈笑:“下午的時候不能多睡,睡多了晚上就不好睡了。”

快樂大師更能嚎。

“快樂大師晚上好睡————”快樂大師發出靈魂深處的呐喊。

奈何他的納蘭老師一邊不給他睡,一邊表示同意:“嗯,快樂大師骨骼清奇,怎麽都好睡。”

快樂大師:“……”徹底焉巴。

快樂大師“鄭重”地告訴過身邊的每一個人,他體質好,睡眠好,吃嘛嘛香……可是他們,師祖、大喇嘛、三位老師……他們守著他吃飯睡覺了也不相信放心他,天天不讓他多睡!

快樂大師的腦袋耷拉在納蘭老師的肩膀上,小模樣好不郁悶。可是他的納蘭老師表示,今天下午的詩詞課程才是剛剛開始。

納蘭老師抱著快樂大師來到他的小書房,放他坐下來給他理好亂掉的小袈裟。然後就擺開姿勢,拉開架勢,又是一通長篇大論。

“《春日偶成》,這是一首即景詩,風格平易自然,語言淺近通俗,但它很好地抒發了詩人程顥先生春日郊遊的情感。

長期困在書齋裏,少有閑暇寬懷的時候。一旦走出書齋,便覺得格外爽快,第一句中,雲淡風輕,傍花隨柳,寥寥數筆,不僅出色地勾畫出春景,還強調了一種動態美……”

保康剛剛條件反射地端身正坐,聚精會神地聽講。就聽著納蘭老師講完其中的字詞,又接著深入淺出,樸素輕快地講解詩詞中的,風景意趣和人文意趣。

和煦的春風吹拂大地,自己信步漫遊,到處是美麗的鮮花,到處是裊娜多姿的綠柳……領著讀詩詞的人一起進入其中,是“人在圖畫中”般美的享受。

柔和明麗的春光和程顥先生自得其樂的心情融為一體,一個“過”字強調自己在春花綠柳的伴隨下,“過”了前面的河流才發現自己只顧遊春,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很遠……更是一種真性情的表達。

納蘭老師眼見小學生眉眼間的靈動,知道他聽懂了,格外開心,更是說得興起。

“於‘流連忘返、如醉如癡’中隱現其‘忘世脫俗、孤芳自賞’的高雅情調。初讀覺得平淡無奇,反復咀嚼便能從平淡中尋出深意的味道。”

“不著痕跡地將理學中‘心便是天’思想,‘心氣和平’的養性之道,與詩的意境合拍,實為巧奪天工。阿哥明後兩天多讀讀這首詩,你看它的字句簡潔樸素,如同長者談心一般……”

保康眨巴眼睛,眼裏有明白也有不明白。

他真的聽懂了,也明白了納蘭老師要教育他的道理,可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納蘭老師,程顥先生不是,須眉白發的長者,端然危坐,一對著學生就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一開口就是通篇古板無趣的大道理,那什麽‘理啊理’……?”

納蘭老師:“……”阿哥對程顥先生這印象打哪裏來的?

“就是……”保康表達不出來,幹脆學出來。還別說,如果不看他的小胖臉,喜慶歡樂的眉眼,天然上翹的嘴角,那是真的神似。

納蘭老師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硬是從小學生這肉嘟嘟的胖臉上,不笑也笑的眉梢眼角中,看出來其中一個古板刻薄、道貌岸然的小老頭兒的神韻,簡直……不要太樂呵。

“老師知道阿哥要表達的意思。不過老師要說的是,程顥先生也是人,他也有人的惰性,終日苦讀半日悠閑,格外愉悅,放任自己去追求,一種類似少年人的心態。”

“我們想象詩詞中的他是一位藹然長者,一個感情豐富的老人。‘時人不識余心樂’,我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他知道人們是怎麽說解自己的理學理念,而他的態度是‘嘲笑與諷刺’。”

保康:“……”

“納蘭老師,他既然不是一個‘壞人’,為何要做一個‘壞人’?”

納蘭老師:“……”

窗外的石溪道人和阿靈阿:“……”

三位老師一起石化,保康喊“納蘭老師?納蘭老師?”也沒有回應。

是啊,如果程顥先生知道人生活在一種,感情經常被壓抑和扭曲的環境中,一言一行都是令人窒息的“理”的世界中,為何他不解釋?為何他不說明?

反而他還用他的學說,去加重這種枷鎖一樣的“理”?

納蘭老師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迷宮,一個充滿玄妙、正論、悖論……爭論繁多的迷宮。在這個迷宮裏,他以往的慣有認知都被打亂,被拿出來發出疑問。

為什麽?

納蘭老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

窗外的兩位老師,阿靈阿尚且好一些,他是一個天生的武將,年輕氣盛的禦前侍衛,三等公爵。他對於漢家儒學雖然也有研讀,但他並沒有一顆詩人的心、文人的靈魂去思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