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胡離遠遠過來,就見一身形清瘦嬌弱的小郎君站在檐下迎著冷風罰站,嘴裏還念念有詞,“三十三頭豬……”

正巧走到蘇水湄面前的胡離:……

要不是小郎君兩眼無神,胡離還真當他在罵自己。

“老大呢?”胡離伸手在蘇水湄面前揮了揮。

蘇水湄回神,一指身後,“屋裏。”

“哦。”胡離上前敲門,“老大,戶部尚書來了。”

“來幹什麽?”陸不言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熟悉的冷傲。

“來要他兒子的屍首。”胡離話剛說完,院子門口就傳來一聲怒喝,“陸不言,我兒的屍首呢?”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身上還穿著官服。如果蘇水湄沒認錯的話,這是正二品的官服。

戶部尚書王炎竟親自來了,還帶著一幫子拿著家夥事的人,像是來砸場踢館的。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陸不言不緊不慢的出來,冷眼看到面前的王炎,一臉淡然,“聖人說此事交由我們錦衣衛來辦,你兒子的屍首自然也歸我錦衣衛管。”

王炎站在離陸不言十步遠處,對峙氣氛明顯。他朝天拱手道:“我已奏明聖人,聖人憐惜我年邁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準許我將我兒屍首接回府中。”

“那也行。”陸不言並未刁難,點頭朝胡離看去,“去把王公子那些胳膊腿的拾掇拾掇拿過來,別漏了。”

王炎憤而瞪眼,“陸不言,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不言不耐道:“字面上的意思。”

胡離上前,笑眯眯的解釋,“王公子死於非命,為了獲得更多的線索,找到兇手,錦衣衛替王公子進行了一次全方位,從頭發絲到腳趾尖的屍檢。”胡離伸手在自己身上劃拉了一下。

從頭發絲到擡起的腳。

王炎也不是三歲孩童,自然明白這個屍檢是什麽意思。可憐他兒,死的那麽羞辱,最後卻連個全屍都沒能留下。

“你,你……”王炎被氣得面紅耳赤,他指著陸不言渾身顫抖,似乎馬上就要吐出一口血來。

“陸不言,你欺人太甚!”王炎捂住胸口,臉紅脖子粗,“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我要去聖人那裏告你!”

陸不言攤手,有恃無恐,輕飄飄地吐出兩字,“你去。”

王炎:……好生氣啊。

雖然王炎是個中年男人,但還是個男人,作為男人,自然不能忍受如此屈辱。

“給我打。”王炎二話不說,擡手一揮,身後抄著家夥事的王家奴仆立刻沖了上來。

蘇水湄目瞪口呆。

打,打起來了?就這樣打起來了?

兩方人馬混戰,場面異常混亂,蘇水湄震驚了一會兒,為了防止拳腳無眼,立刻找了一個洞要鉆進去。

沒想到剛剛邁步,後衣領子一緊,被人一把拎起。

蘇水湄雙腳離地,耳邊炸出一道聲音,“蠢貨!你他媽往井裏跳個屁!”

蘇水湄低頭,果然見自己眼前是口井……不對,誰家的井周圍是個大缸!

也不怪蘇水湄不識這水井,而是這水井委實和別的水井不同。它周圍用一只沒有底的大缸圍住,乍眼一看,可不就是個沒蓋兒的大缸杵在這裏嘛。

身後的陸不言把蘇水湄拎起後,飛起一腳,踹翻面前一手持棍棒的王家人。力道之狠,踹得王家人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蘇水湄下意識閉眼,然後又睜開,面前一片血色模糊。

她覺得有點惡心,掐在後脖子那裏的力道松了,蘇水湄搖搖晃晃站起來,努力打起精神。

王家奴仆根本不堪一擊,陸不言輕松應付。

他眼一瞥,看到一旁的蘇水湄。

小郎君身形看著瘦削,份量也輕的厲害。

剛才拎起來的時候像張紙片人似得,似乎只要他手一松,這漂亮的小紙片人就會像秋日裏天上飛的紙鳶一般飄走。

陸不言下意識動了動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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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炎帶過來的家仆就算是身懷武藝的,也比不過精挑細選出來的錦衣衛,不過半刻就被全部制服。

陸不言手持已出鞘的繡春刀,抵在王炎老頭的脖子上重壓一下,並警告道:“別亂動,我的刀可沒長眼睛。”

陸不言在京師裏的諢名沒有人不知道。

瘋狗。

一條瘋了的狗,都將尖牙抵到你脖子上了,你還能安慰自己它只是嗅嗅味道嗎?起碼王炎不能。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碰上陸不言這種不要命的,就算是王炎這個在朝廷之中橫行了幾十年的戶部尚書也犯怵。

“陸不言,你挾持的可是朝廷命官。”王炎沉聲提醒。

陸不言冷笑一聲,“多謝王大人提醒,算上您,我殺的朝廷命官好像正好是一百個?真是個吉利數字,不是嗎?”

王炎面色更加難看,他咬牙,“陸不言,我今日只是來取我兒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