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聽說元聿生了病就難好,是因為有心結,他總能在病中撞見些什麽,然後心神紊亂,病情也就不容樂觀,

“那……後來那江湖郎中就沒給他繼續醫治了?”

嶽彎彎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心意問了出來。

董允一笑,“他的醫術只能到這兒,心病還須心藥醫。他也沒法子了,就提議,讓還是小皇子的陛下去習武,強健體魄。呶,小的,就是陛下小時候給找的武伴。”

還有這回事,卻從沒聽元聿提起過。嶽彎彎納罕著,不過很快她又釋然了,那個男人嘴裏能吐出什麽話來,他所有的事,通通都瞞著她。

沒勁!

嶽彎彎正要放下車簾,車窗外策馬急切跟上幾步唯恐掉隊的董允又道:“不過縱然陛下聞雞起舞,每日寅卯之交就要起來習武,但因為底子太差,學十漏八,小的雖然天資也不甚高,但學得卻比陛下快多了!”

說到這兒,董允揚起了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態。

嶽彎彎反問:“所以,你現在如果陛下打架,誰能贏?”

聽董允這話說得,好像他一招就能撂倒元聿。

董允臉色倏然一垮,萬沒想到娘娘居然問到了這個,他苦著臉色,道:“陛下贏。”

“那又是為什麽?”不是說元聿身體底子差,他董允天資在元聿之上?她沒有聽錯吧。

董允嘆了聲,“說到這兒,就是小臣最佩服陛下的地方的,他每天學十招漏八招,可就是憑著這每天不到卯時就要起來練功的毅力,居然硬生生地也練出了個模樣。唔,不知怎麽辦到的,也許,他一直到現在,也還每天堅持不輟吧。娘娘不用擔憂,陛下這身體好得很,比起小時候那病歪歪的,走兩步路就倒了的弱柳扶風態,可是陽剛了太多了哈哈哈。”

嶽彎彎很是懷疑,這廝不怕死。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手臂攀住車壁不動。

過了片刻,董允這廝大約也意會到了,立刻找補道:“陛下這人最是好面兒,若是在人前揭短,他能惱羞成怒,殺人無形……娘娘,你只當今日什麽都沒聽過。”

嶽彎彎“哎”一聲,還要些想要討教的,哪知董允卻夾緊馬腹,朝前奔了出去,不見了蹤跡。

嶽彎彎心神不定,放下了明黃車簾,那簾帷兀自不斷飄飛,她的思緒卻不知落到了何處。

“娘娘?”妝成在身旁喚她。

嶽彎彎側目,“妝成,陛下他身體不好麽?”

“這……”妝成道,“倒也沒聽說不好啊,臣以前是在宮中的,而陛下封為秦王之後,便不在宮裏的,臣也不大知道。”

嶽彎彎心不在焉,胡亂地應了一聲,垂下了睫羽,將心事全覆在了鴉睫之下,不讓人看清半分。

原來他每天離得那般早,從不在她的身旁等到天亮,是因為他身體不好啊。

這人,就為了一個面子,就不肯把真相告訴她?她都那樣生氣了!他居然還瞞著?

那天酒醉之後,她對自己的所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當時她還把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給扔了回去,猶記得他那時的臉色……真是嚇人!

那塊玉佩她不曉得來歷,但總覺得,那刻有羽毛圖紋的玉佩,對元聿而言很重要,或許就是與他母親有關。要是清醒的時候,她是一定不會那樣做的。

現在,她只能長籲短嘆、心事重重地窩在馬車裏頭,不斷地回想著那夜的種種。

其實一直到現在,元聿都沒做什麽真正冒犯底線,讓她覺得必須一腳把他蹬開另覓天地的事,那天晚上她把緋衣送到了含元殿,也是心累得實在不想和他搭夥過日子了,想著他要是臨幸了緋衣,那就夠了吧,她早早地收拾鋪蓋離開也好。

沒想到他卻又出現甘露殿自己面前,口口聲聲質問著自己。

若他臨幸了緋衣,她是否真的絲毫不介意?

嶽彎彎也是在那時突然有幾分明白了江瓚。江先生被那般辜負,然而對傅寶胭,總是有幾分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舊情難忘,盡管他非常清醒,不再給傅寶胭一絲機會了。她和江先生的境況是如此相似。

人的情感不是貨物,不是說拋出去,便拋出去,說收回,就能夠輕易收回的。她想,就算她日後離開皇宮,不當這個皇後了,在她的深心之中,只怕,也還是會愛著元聿。這種事情,有時連自己說了都不算的。

一路翠華搖搖行復止,於南山腳下駐蹕,安營紮下。

此次一同前來的,有冒開疆統領的巡撫司,也有皇宮的禁軍,但董允所領之兵馬,也盡數暫時收編,交到了冒開疆的手上。

嶽彎彎才在營中歇下來,帳簾便被掀開了,雪後初晴的天光竄了進來,將地面照出一道落日淡紅的斜暉。

她冷靜地凝著元聿的面,懷中抱著青鸞,不覺微微收緊了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