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晏準有惜才之心,是不可能不注意這樣的人物的。可惜一直沒甚麽機會深交,他本身也常是孑然,出入都沒什麽親朋至交,沒機會,他也覺得沒甚麽。只是沒想到,今日竟在此撞見了她被聶羽沖糾纏的窘迫的一幕。

方才聶羽沖對他的種種欺辱之辭,晏準也聽在了耳中,身為百官之首,調解官員間的間隙,也是他分內之責。

晏準收回了眸光,“若以後,他還敢對你出言不敬,便告到本相這裏來吧。”

冷青檀臉頰發燙,袖中的手已捏得青筋暴發,微微輕顫著,他很快把臉轉了過去,“多謝晏相。下官酒醒了……也告辭了……”

他用廣袖卷起雙手,方才還停留在此地醒酒的人,卻溜得也比誰都快。

這令晏準有些懷疑,他是否禦下之時過於嚴苛,致令冷青檀這樣的人物,竟然怕他至此?

應……不至於。

……

葡萄汁喝多了還是會撐的,嶽彎彎人還沒回到甘露殿,就有點撐不住了,肚子沉甸甸的,人也昏昏然欲睡。

但甘露殿卻又來了人,她凝睛一看,跪在圈椅之下的,彩衣妙齡女子,正是今日在宮宴上所見的那位。

她勉強打起精神,擡起眼瞼,看向跪在跟前的緋衣。緋衣生得美貌,卻兼有漢家女和胡女的長處,高鼻深目,然而嘴唇飽滿,略帶粉色,肌膚勻凈白皙,身材修長纖細,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娘娘,奴婢緋衣,是來……伺候娘娘的。”

嶽彎彎半睜著明眸,一動不動地凝著她,繼而,搖了搖頭:“不不不,你弄錯了,今夜你們的王子將你送給了陛下,而不是送給我了,所以,你應該去伺候陛下,而不是我。”

聞言,緋衣怔了怔,像是羞澀了起來,垂落了纖長白膩的脖頸,然而連耳後根和脖頸處,也都漫上來了一層緋紅,似又塗抹了上好的粉花胭脂。

“娘娘,奴婢一切聽從娘娘安排。”

嶽彎彎窩在自己的圈椅上,擡起了一雙玉足,打了個哈欠,見時辰實在不早了,她困得厲害,不曉得元聿那邊還有沒有精力,反正也不歸她管了。

她又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地道:“我沒安排。不過陛下現在應該還在含元殿,你若是想伺候他,就過去吧。”

緋衣伏地叩首:“多謝皇後娘娘。”

緋衣人走了,嶽彎彎困得就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妝成偏偏又來喚醒了她,被喚醒的那一瞬間,嶽彎彎實在是無奈,妝成問她可要沐浴,然後回床上去睡。

天氣太冷了,嶽彎彎不想沐浴,就說了回床上睡,於是妝成扶著她,便坐到了榻上去,她胡亂蹬開了鞋履,撩起大被就蒙住了頭。

妝成又是詫異,又是無奈。

皇後娘娘來宮裏學了大半年的禮儀,好不容易學到了雍容端莊之態,如今卻是連裝也不願再裝一下了。

但她如此反倒坦然自在,妝成身為下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嶽彎彎側著身子,將被子一卷。

聽到身後妝成放下了簾帷,嘆了一聲,好像出去了,她也撇了撇嘴。

今夜裏因為宮宴,乳娘早早地帶著青鸞下偏殿去睡了,誰也再礙不著她睡覺了,嶽彎彎也不想再讓任何人打擾自己的好夢了,索性大被蒙頭,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她似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響了起來,還以為是妝成去而復返,她在裏頭唔了一聲,口吻有些埋怨。

猝不及防,卻聽到一句:“嶽彎彎,你何意?”

那聲音聽起來沉怒無比。

嶽彎彎一怔。

算算時辰,緋衣到含元殿,他再從含元殿過來,中間恐怕停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他……好像沒這麽快。

嶽彎彎的被子被一只大掌無情地掀開了。

燭火的幽光一瞬之間奪人視線,只見身前的元聿,衣衫完整,發冠一絲不苟地出現,冷眸若星,怒意隱現。

他冷冷睨著她,又問:“你何意?要將朕分給她人,你當真舍得?”

在發現那個不明不白的女子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含元殿,被他喝斥之後,為了躲避責罰,她供出了是皇後讓她過去的時候,元聿平復了大半夜的心猶如再度中箭。

她何意?竟如此不介意、坦坦蕩蕩地將女人,迫不及待地塞給他?他不信,若今夜真的有了什麽,她心裏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先帝朝時後宮的爭鬥,元聿是早有領教,並且是從血水之中蹚出來的。那些你爭我奪的手段,無非是為了固寵,贏得皇帝的真心。

他免了她的爭鬥,也把心交出來了,他不信她能視若無睹,竟如此輕易地與人分享。

如果真的心無芥蒂,那就只有一個理由——

不愛。

那些在他看來,猶若胡話般的豪言壯語,再度充斥了元聿的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