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4頁)

傅寶胭剛來時倒也沒有想太多,皇後娘娘來京也有快一年了,小酌應不妨事,哪裏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讓娘娘喝醉了!

嶽彎彎迷迷糊糊地挨在了羅漢床後的座屏之上,尤嫌不夠,還讓傅寶胭繼續為她取酒,傅寶胭勸不住,怕這事態愈發惡化,立時想到了請宮長來幫忙。

妝成等人正在殿外候著,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傅寶胭行色匆匆出來時,就告了皇後娘娘似喝醉了,妝成大驚,對傅寶胭也頗有責怪之意:“你怎不攔著娘娘?”

這幾日以來,陛下在含元殿那邊沒再來過,兩個人都鬧得很僵,娘娘每日看著無事,心裏卻很難受,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傅寶胭竟然拎了兩壇子美酒進宮,娘娘見了,可不就要借酒澆愁麽!

然而事已至此,錯已鑄成,再責怪傅寶胭的疏忽也是無用,妝成橫了傅寶胭一眼,就邁入了殿門。

沒想到這一瞧之下,妝成也驚呆了!

萬沒想到竟能撞見這一幕,娘娘她盤著兩條腿靠在羅漢床後頭的檀木大座屏上,雙臂舉著傅寶胭拎來的酒壇子,咕咚咕咚就正往口裏灌著酒!

紫紅色的妖冶酒液,沿嶽彎彎光滑平實、膚色如玉的秀頸滾落,滑入嵌銀絲桃紅、灑金二色的夭夭花紋的錦裘之中,並且仍在不斷地滾落。

妝成飛快上前去奪嶽彎彎的酒盞,但卻被她推開了,“妝成你別勸,讓我喝一點!”

妝成坐倒在羅漢床上,親眼目睹皇後咕嘟咕嘟喝完了最後一口,酒壇子從手裏邊滾落,啪嗒一聲,滾到了地上,摔碎了。

嶽彎彎擡袖,擦了擦自己的嘴,露出饜足的微笑,隨後,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兒。

“唔,真好喝,甜甜的,還很香。咦,妝成,你怎麽不喝呢?”

嶽彎彎醉得杏眼都迷離了,看誰都是好幾道虛影兒,妝成擡起手臂,在嶽彎彎眼前晃了晃,然而,她紋絲不動。

末了,她又吃吃笑了起來:“我為了當皇後,總是……你讓我做甚麽,我就做甚麽,不敢做得太差,又怕被人笑話,可是……妝成,好像我不管怎麽努力,別人還是會笑話……”

出身是一個人無法選擇的,也改變不了的。於是,這就成了她們拿來譏諷她、攻訐她的利器。

“我都那麽、那麽努力了呀,可是,沒有人會放在眼底的……”

傅寶胭也怔住了,她與妝成面面相覷。愣住之後,也慢慢回過神來了。

“在陛下的心中,我只需要什麽都不做,什麽……都等著他來安排就好,他決定一切……在別人的心目中,我什麽都不會,都應該做得更多,甚至,退位……不當這個皇後了,她們才會心甘了……”

她說一句,打一個酒嗝兒,到了最後,竟把自己的淚花兒都說出來了,嶽彎彎醉了也感到丟人,拿妝成給她的錦袍擦了擦眼睛,自失地笑著。笑一下,又是一個酒嗝兒。

“我和她們一樣,都很喜歡陛下……但是又不一樣,我配不上……”

傅寶胭又看了一眼妝成,頓了頓,道:“宮長,今日大錯是我鑄成,要不,我就先帶著酒回去了?”

妝成蹙眉,口吻也冷了下來:“日後若無事,你不要再入宮了。”

一句話令傅寶胭噎住了,妝成顰著柳眉,盯著她:“你還嫌這宮中不夠亂麽?再有一句,我要提醒你,你雖是和離之身,但少了一個聶羽沖之妻的身份,如今無召入宮,並不合適。江太醫於杏林一脈之上雛鳳清聲,廉潔豁達,不染俗物,傅夫人,你瞧你當真與江太醫適合麽?”

傅寶胭臉色僵住,頓時倒退了兩步,差點兒穩不住身形。

妝成揮袖,傳宮外的女侍來,將傅寶胭送出了甘露殿離去。

嶽彎彎確實喝醉了,這時大約也累了,人靠在座屏上哼哼唧唧的,聲音小了不少,妝成方才讓人熬了醒酒湯去了,可是還沒來,過了片刻,嶽彎彎突然感到胃裏一股惡心,直沖顱頂,她捂著嘴,爬到了床邊,彎下腰“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娘娘……”妝成從後頭扶住她身,替她順背,心疼不已。

嶽彎彎這一下幾乎要將這一年的苦水全部吐出來,才能罷休,一直嘔到胃裏空空,再無可吐之物,又嘔了好些酸水,人終於虛脫了,趴在羅漢床上一動不動,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元聿來時,嶽彎彎就歪著身子靠在羅漢床側邊的壁上,女侍們將皇後的嘔吐物鋪了煤灰,全部清掃走了,但殿中還有一股彌散不去的酒和食糜的氣味,元聿繃緊了眉,朝皇後靠了過去。

妝成見陛下終於來了,這才起身退去。

元聿從身後,扶住了嶽彎彎的肩膀。

病了數日的元聿,氣色亦不算好。不過這些年來他一直勤於練功,身體的底子比幼年時好了不少,病了之後,服了幾貼藥,倒也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