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片刻,她揚眉問道:“既是承乾宮來人,以往怎麽從未見過公公?”

來人一笑,恭敬回道:“奴才到承乾宮當差不過半月有余,娘娘故此不識得。”

陳婉兮頷首,她心中思量了片刻,點頭說道:“既如此,我隨你們入宮。”

當下,陳婉兮吩咐人打點了行裝,又將府中管事傳來,仔細交代了府中事宜,便攜了兒子豆寶,出門上車,往皇宮行去。

坐於車上,她心事沉沉,知曉自己此一去,恐是身入險境。

皇室想以他們母子為脅,她豈能不知?

然而為著於成鈞的處境與籌謀,她又非去不可。

進了宮,本要拜見皇後太後。

但皇後依然臥床靜養不見外客,太後又在法華殿誦經禮佛,傳了懿旨,免了她的覲見。

陳婉兮便帶了豆寶,逶迤向承乾宮而去。

進了承乾宮,見了順妃。

順妃的氣色不如往常,懨懨的,似有病容,更無了先前那盛氣淩人的寵妃派頭。

婆媳相見,卻無話說。

順妃看她身體沉重,心裏倒也掛念,噓寒問暖了幾句,便說道:“成兒不在府中,你懷著身子,一人留在王府,本宮也放心不下。把你接到宮中養胎,也好親自看顧。”

陳婉兮看著兒子被宮人帶了出去,方收回視線,唇角輕挑,說道:“母妃,如今眼前並無外人,何不挑明白了?您將我們母子接入宮中,可是皇上的意思?”

順妃眼眸大睜,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但旋即又緩緩舒展開來,面色青白道:“你倒看得分明!”言罷,便點頭頹喪道:“不錯,果然是皇上的意思。”

順妃到底有些難過,她也算是陪了明樂帝半輩子的人,也曾恩愛兩不疑,也曾風光無限,到頭來失寵倒也罷了,他竟還疑心到他們母子身上,甚至於要她假借照顧之名,強行將陳婉兮母子二人弄進宮來,以為人質。

如此這般,如何能叫她不痛心?

陳婉兮卻有些疑惑,問道:“母妃,若是皇帝當真疑心王爺,為何不徑直下旨,查抄了肅親王府?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順妃沉沉說道:“你怎曉得!成兒前有軍工,又是整頓吏治的能臣,如今尚在外賑災。這當口上,若將成兒拿了,又或抄了王府,必定不能使人心服,甚而動蕩朝綱。皇帝,怎會如此不知輕重?”

陳婉兮瞧著順妃,一字一句道:“如此說來,母妃便要束手待斃,任憑皇帝處置我們這一家子人了?謀害太子,何等大罪,當真落在王爺頭上。即便王爺有不世之功,怕也要削爵罷官,剔除玉牒,貶為庶人,終身幽禁。甚而,能否善終,皆未可知。”

一席話,如巨錘,砸在順妃的胸口。

順妃撫著心口,尖聲道:“然而本宮還能怎樣?!本宮難道想害自己的孩兒麽?!然而、然而本宮……”

無法可施!

即便是高位妃子,失了皇帝的寵愛,便依然是什麽也不是。

明樂帝生性多疑,不喜外戚勢大,是以順妃這多年來也不曾經營娘家勢力,弄到如今竟是無人可靠。

她當然不願自己的兒媳與孫子皆成了人質,可皇命難違,她能如何?

只得是,走一步算一步。

陳婉兮蹙眉不言,她如何不知這其中道理?

然而,她依舊是意難平罷!

婆媳兩個相對無言,她只在心中暗自祝禱:但願那兩封信箋果真起了效用,但願她的夫婿能安度此劫。

殿中一派寂靜,院中卻陡然起了風沙,陰霾沉沉,片刻便下起了大雨。

陳婉兮自此便在承乾宮長住,皇帝並不曾駕臨承乾宮,甚而連順妃的老對頭梅嬪也不曾來過。宮中仿佛不曾多了她這一號人物,除卻不能離宮,旁的倒也並無不便之處。

承乾宮已然勢敗,沒了往日的花團錦簇,烈火烹油,日子卻倒安閑平順起來。

她與順妃婆媳兩個女人,每日除卻為於成均擔憂,倒也做不了什麽,不過閑話針線打發時光。

這日,陳婉兮嫌在承乾宮待的氣悶,想出門走走,又覺禦花園人多眼雜,不想惹了是非,只帶了貼身侍婢紅纓,往西北角樓處行去。

那地方清凈,少有人行,且頗有些景致可觀玩。

一路過去,雖見了些各宮侍從與些低位的嬪妃,倒也相安無事。

到了西北角樓,果然僻靜無人。

陳婉兮由紅纓攙扶著,拾級而上,登上角樓。

自樓頂望去,能俯瞰京城街巷全貌。

只見那千屋萬廈,蕓蕓眾生,當真令人心胸為之一暢。

陳婉兮深吸了口氣,多日以來的憋悶,至此刻方才舒暢開來。

她依然為於成均擔憂,然而眼下保全了自身,方才是真正的幫他。

宜妃多日以來皆在伴駕,實在不便見她,私下曾傳了消息,叫她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