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頁)

好在,此刻於好古站了出來,把這塊燙手山藥接了過去。

明樂帝松了口氣,當即準了他的自薦。

又兩日,於好古便打點了行裝人馬,出京前往公幹。

時日匆匆,自於好古走後,轉眼就到了八月中旬。

陳婉兮那些惡心孕吐的妊娠症狀逐漸消退,胃口倒是好了許多,每日只是吃吃睡睡,靜養身子,身上倒長了些肉,肚子也日漸隆起。

這段日子,於好古不時有書信過來,於成均或回或不回,有時也同陳婉兮提上幾句。

原來這兩件案子,案情倒是清楚明白,同之前地方軍司處所報並無二樣,只是處斷不易。那淫辱民婦的,倒是容易。但另一樁,卻十分為難。

畢竟那遭難的繡女,原就是營妓的出身。軍中人人皆謂,她原就不幹凈,如今不過臟上加臟,又怎樣?何況,她是自盡身亡,不是旁人所害。那犯案的兵丁即便有錯,也不該重罰。

軍中的眼睛,都盯著於好古,看他如何處置。

而朝上,亦分成了兩派,一派嚷嚷著要為受害女子討回公道;另一派則稱兵士無大錯,不宜重責,不然軍心必定不穩,易生嘩變。

夫妻兩個說起這事時,是吃過了午飯,在房中閑坐。

陳婉兮撫摩著肚子,靠著軟枕,微笑問道:“妾身瞧著,這兩撥大約都不是什麽好人。要替受害女子討回公道,早做什麽去了?一向不開口,等四弟去了軍中,倒叫起來了。兩邊架橋拱火,這是把誠親王放在火上烤呢。何是對,何是錯,無論如何,總是要得罪那麽一撥人。”說著,她看著丈夫,面色溫柔,問道:“王爺以為呢?”

於成均笑了笑,說道:“你看的倒是分明,大約如此。老四從未處過這樣的事,如今也算是一番歷練。”

轉而又問道:“那麽,你覺著此事該如何處斷?”

陳婉兮想了片刻,說道:“妾身以為,這二人當殺。”

於成均濃眉一揚,說道:“婉兒,你倒是能殺伐決斷。不怕得罪人?”

陳婉兮看著他,微微一笑:“若是只擔心是否得罪了人,是否要爭取那些勢力的支持,那必然瞻前顧後,什麽也做不了的。再說,妾身一直以為,堅持公理正義,那麽公理正義必然會站在自己這裏。他們淫辱婦女,必要為此付出代價。那兩名民女不提,那位繡娘,原就是營妓的出身,王爺廢黜了營妓制,於她而言,可謂是重新做人,重新有了良家婦女的尊嚴。然而那兵丁對她的羞辱,簡直就是將她推回了地獄,她依然是那個人人可以踐踏的卑賤身份。妾身雖不曾親眼得見,但同樣身為女子,幾乎能感同身受。她是絕望痛苦到了極點,才會自我了斷。妾身不能見這樣的事,不能不為她討回公道。”

於成均頗為贊許,頷首沉聲道:“你說的不錯,歪風邪氣,已然太久了。那些為兵丁求情的人,不是為自己那潛在的罪行開脫,便是看不見死者的痛楚。踩著死者的屍骨大放厥詞,大肆談論兵丁的罪行如何微不足道,受害女子的身份如何卑賤,真是毫無人性!此外,軍中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這兩件案子的結果,如若處置不慎,那麽軍紀軍風只能更加敗壞。爺想,除大燕軍隊的積習弊病,就從此而始。”

陳婉兮笑了笑,說道:“妾身知道,王爺必定是去信給誠親王,要他處死這兩人罷?”

於成均回之一笑:“不止,爺還要他遊街示眾。”

於好古果然依照他所說,將這兩件案子的犯人,押在城鎮菜市口,當著滿城百姓的面,公審處決。

他先狠狠的批判了這二人的無恥無德,身為大燕官兵,受百姓供養,不知庇護子民,竟還幹下如此惡行,法理情理俱不能容,當眾便判了這兩人斬刑。

那兩名兵丁原本並不放在心上,只說自己犯下的事不算重,尤其是那個侮辱繡娘的,只說自己不過是睡了個表子,這個看上去書生一般、毛沒長齊的王爺能把他如何?何況,他們還有地方軍長的庇護。

然而,當判決下來,這兩人各自嚇得面色如土,驚恐狂怒,一時求饒一時怒罵,只說自己當兵打仗,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過睡了個把女人,竟要送命?

於好古當然不聽他們的,只吩咐自己的隨從侍衛將這兩人捆綁了,頸子上戴了枷,掛了牌子,在城中以囚車拉著遊街。

這些軍隊駐紮地的百姓,早已對這些兵痞恨之入骨,有怒罵的,有拿石子砸的,熱鬧非凡。

遊街已畢,這二人的人頭,便掛在了菜市口的旗杆上。

原本,這兩處地方軍長都有心求情庇護,然而於好古是公審,又將兩人在城中遊街示眾,滿城百姓都親眼看著,他們想要做什麽也不能夠,只好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