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於成鈞看著妻子的笑靨,頗有幾分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嚨,說道:“那什麽,她送歸她送,爺可從沒吃過一口。每日爺都只吃你送去的點心,她那些,從來只有賞人的份兒!”

陳婉兮微笑說道:“然而妾身聽說,王爺的同僚倒是笑話妾身替王爺預備的點心粗糙。”

於成鈞暗罵了一句:玉寶這狗奴才,通風報信倒且是機靈!

他摸了摸鼻子,說道:“那都是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胡亂嚼舌頭根子罷了。再說了,爺喜歡,旁人說什麽又能怎樣?”說著,他忽又笑道:“婉兒,你不知道,這些男人其實也跟你們婦道人家差不多,嘴碎起來,亦是整日東家長西家短,沒話找話說罷了。”

陳婉兮笑道:“妾身可不喜歡說別人家的閑話。”

於成鈞無法,忽然伸臂,將陳婉兮抱在了膝上,擡頭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陳婉兮微微一笑,擡手撫摩著丈夫的面頰,嘆息了一聲,輕輕說道:“王爺,咱們說笑歸說笑,倘或將來有一日,太後甚而是皇上,要將郡主許配給你,又要如何呢?”

於成鈞摟著她的腰身,言道:“不會的,郡主身份尊貴,又頗得太後疼愛,太後不會舍得讓她當側室。她孟家已出了一個太子妃,也該知足了。”

陳婉兮卻輕輕搖頭:“只怕,太後志向高遠,一個太子妃還不能令她安心。那日端午宴席,妾身冷眼瞧著,太後對郡主雖好,卻也並非真心實意的疼愛,一切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

若當真愛惜這女孩兒,便該將她藏於深宮仔細教養,卻怎麽把她推出去,任憑她一人四處拜訪交往,花名滿傳京城各家府邸。她一個姑娘,獨身在外,萬一出了什麽閃失,卻該如何是好?女孩兒家的名聲何等要緊,稍有不慎,這一生都要毀了。太後於淳懿郡主,看似看重,實則只如一顆可用的棋子。

她垂首,捏著於成均那骨節分明的粗糙大手,又細細說道:“若非如此,太後也不會放任郡主來同你親近。一個未婚女兒,同一外男這般熱絡,顯然是、是打定了主意。”

其實不必陳婉兮細說,於成均又哪裏不知這些事情?

淳懿郡主這段日子以來的親近,實在令他頭疼。這背後,當然是太後的指使。然而,淳懿郡主每次都只打發宮女太監過來送東西,她自己倒從不出面,倒是免了些許尷尬。

朝中政務忙碌,和親王一黨之人,早已同他勢同水火,屢屢爭執不休。

他既要忙於處置軍政要務,亦要防著於炳輝生事,而皇帝則是既要用他,又忌憚於他,他每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幹好了沒甚賞的,幹壞了反倒落人話柄。

如此,於成均實在沒有精力再去對付太後同淳懿郡主。

然而,當著妻子面前,他倒不想顯露出一分一毫的憂慮,免得陳婉兮越發不安。

他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你未免想多了,淳懿是個驕縱任性的脾氣,走南闖北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哪裏就看的上爺?你真當你家爺是個什麽香餑餑,人人都想啃一口?爺這樣的糙漢,也就只好和你做夫妻罷了。她想必是一時新鮮,胡鬧玩玩罷了,過了這一陣也就丟開手了。”

陳婉兮望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王爺,妾身不是沒有見識的愚婦,這樣哄人的話,就別說了。”

她嗓音柔軟,就像一碗銀耳甜羹,既甜又糯,聽在於成均的耳朵裏,卻分外的不是滋味兒。

堂堂一個大男人,讓妻子憂思焦慮,卻沒有半分法子,於成均只覺的自己實在沒用。

陳婉兮嘆息了一聲,又道:“也罷,王爺操勞了一日,才回府妾身不該說這些讓王爺煩惱,都是妾身的不是。王爺大約還沒有吃飯,天氣炎熱,妾身吩咐人煮了荷葉小米粥,還有些爽口的小菜,這就吩咐人拿進來。”

說著,她便紮掙著下地,起身想要出去。

於成均看著妻子那窈窕纖細的腰身,心中一動,擡手拉了她一下。

陳婉兮頓時一個趔趄,合身撲在了於成均身上。她吃了一驚,低聲斥道:“王爺,玩鬧也該夠了。”

於成均卻在她耳畔沉沉說道:“婉兒,全天下的女人撂在一塊,都及不上你一塊指甲的。爺這輩子,都只要你一個。”

陳婉兮摟著他的脖頸,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寬闊厚實的胸膛,雙手撫著他的強韌堅實的背脊,心中那點點的不安陰霾忽而散去。

有這句話,她已夠了。

她微微一笑,眼中有些熱,湊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王爺,去沐身吧,汗味兒實在太重了。”

於成均洗浴回來,房中已安排下了飯食,果然有陳婉兮適才說的荷葉小米粥,另有幾盤爽口的小菜,同一盤春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