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頁)

陳婉兮是一位絕佳的主母,在世人眼中,也該是一位絕佳的妻子。

她確實是在盡心竭力的掌管著王府內宅,懲罰獎賞全非因她個人喜怒,而是依據著王府的規矩行事,所有下人得臉與否皆不容情。在她這般管轄之下,肅親王府才是一派井井有條的氣象。這若換個差點的人,他回來見到的恐怕是滿室蓬蒿的荒亂景象了。

而對於他這個丈夫,她實則也是周全的照料著他的衣食。

出征多年回府,才踏入家門丫鬟就捧出了合體的衣裳,飲食不合口味,僅僅兩日就改了過來。

他雖出身皇室,卻極厭奢靡的飲食習慣。去了西北三年,見多了民間疾苦,便越發不慣了。

陳婉兮是富貴窩裏養出來的千金小姐,錦衣玉食早已視為平常。那一餐晨食之後,她也沒向他強辯什麽,雖戲謔了他一番,但轉頭還是指點廚房更換了飯食。

她不驕不矜,不妒不悍,夜間也從不過問丈夫宿在何處。

這樣一個女人,確實堪稱賢良淑德,她是完美的王妃,也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

然而,這不夠。

於成鈞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是什麽感覺,但只覺得兩人這樣的相敬如賓,絕非是自己想要的夫妻生活。

他總覺得,在陳婉兮的心中,自己僅僅只是一個丈夫。這個丈夫,也可以是其他的男人。當初如果娶她的人是旁人,她也一樣會這樣待他。

這念頭才冒出來,於成鈞便覺得分外的不痛快起來,甚而隱隱的還有幾分惱火。

他才不要什麽賢婦,他要做陳婉兮心裏獨一無二的男人!她心裏,只能裝他一個人。

橫豎,她是他的妻子,他們有一輩子好去消磨。

昨夜鬧了那麽一出,陳婉兮夜間睡得雖是遲了,清晨卻依舊按往日的慣例起來。

杏染已回來服侍了,一面伺候她梳頭,一面說道:“娘娘的氣色不大好,昨兒夜裏既睡得遲,今日就晚起些時候也是不妨事的,誰還敢說什麽不成!”

陳婉兮含笑搖了搖頭:“我是當家的主母,我貪睡晚起,就難管束底下人了。”

杏染嘆氣道:“娘娘就是對自己太嚴苛了,這滿京城裏哪家的夫人不是輕松自在?就是在侯府的時候,二夫人過得何等舒坦!娘娘如今出來自立門戶了,何必如此自苦呢?”

陳婉兮聽她提起小程氏,不由冷笑了兩聲:“就為著她享受,所以侯府如今才是這個光景。”

提起娘家,陳婉兮登時想起日前父親來信一事。

原本,若是於成鈞沒有回來,陳炎亭叫她回去,她不願回去也就罷了。

但眼下肅親王回府,兩家本是姻親,竟無往來走動,難免會引人多想。

無論她到底有多憎恨自己的母家,她畢竟還是弋陽侯府的女兒,門裏怎麽鬧騰都可以,但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更不能給人可乘之機。

然而,若是兩人沒有口角,她倒還好向於成鈞張口。這如今相互不理睬,她要怎麽跟於成鈞說?

陳婉兮微微出了會兒神,梁氏便從外頭進來了,笑說道:“娘娘,柳鶯那婢子挨了責打,眼下已經下不來床了。”

陳婉兮淡淡應了一聲,問道:“人的命可還在吧?會殘麽?”

梁氏說道:“上刑的小廝交代過,下手不重。已招了大夫看過了,只是皮肉傷,沒有損及筋骨,將養幾日也就是了。”

陳婉兮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杏染在旁卻不依了,頓足道:“娘娘,那賤婢包藏禍心,敢挑唆小世子與王爺的父子情分,甚而還要嫁禍給奴婢,您怎麽能容的下她呢?”

陳婉兮自鏡中睨了她一眼,說道:“她的性命,眼下我還有用。”

杏染咬著唇,氣鼓鼓的不說話。

梁氏便問道:“娘娘既另有安排,怎麽不索性放了她?她受了傷,倒還要養上一段。”

陳婉兮見杏染這幅神情,不由一笑,自匣中取了一枚嵌東珠的金釵遞過去,又說道:“她犯下這等大錯,我若不罰她,那也未免忒不像了。這婢子實在奸猾,若我這樣輕易就放了她,那不是我的性子,也勢必引起她警覺。”說著,她出神不語,半日又道了一句:“我實在不知,到底是誰在她背後……”

梁氏有些不解,便問道:“娘娘是如何篤定她不單單是自己想跳高枝兒,後頭還有人呢?”

陳婉兮淡淡說道:“年初,我曾發覺她私自偷盜王爺的來信。於是,我便造了兩封信件,使人假托王爺的名義,送到府中。果不其然,過了幾日這婢子的臉色便實在難看起來,且意圖拿言語試探。倘或她當真只是自己思慕王爺,這信是真是假又有何妨?所以,我便猜她是受人指使的。”

杏染恍然大悟:“難怪去歲起,娘娘就不讓她再沾手小世子的衣食了,原來娘娘早已疑了她。”說著,卻又問道:“既如此,娘娘何不直接攆了她?還把她留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