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頁)

梅嬪眸中閃過一抹冷光,淡淡說道:“本宮,是小看了他。”

好一個肅親王,功高震主之禍,他竟全然不懼,倒是另辟蹊徑反捉了自己的漏洞。

今日這一場,不止沒能令皇帝與順妃母子生出嫌隙,反倒替他們掙了個表忠的好機會。

順妃當真是命好,不止自己受寵,還生了個能幹如斯的兒子,她仿佛平步青雲,一切的好事都落在了她頭上。

哪怕,自己豁上了所有依然扳不倒她!

梅嬪摸了摸自己平坦如砥的小腹,合上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睜開眼眸,窗外依舊是和媚的春光,鳥語花香。

宮廷局勢,盡在一招一式之間,不到終局便不見分曉。

梅嬪嘴角微微上挑——還有淳懿郡主,不是麽?

肅親王府之中,萬事如常。

陳婉兮依舊照慣例於錦翠堂見了譚書玉。

譚書玉今日一襲玉色團花雲紋長衫,頭戴網巾圈,結頂簪著一根白玉簪子,腰中更懸著一枚比目魚佩,顯得他整個人颯爽幹凈,更見清雋脫俗。

陳婉兮倒依舊是家常裝束,一件舊日裏的紫棠色水波紋對襟夾衫,裙子則是一色的纏枝寶瓶蓋地裙,端莊卻又不失嬌俏。

兩人互道了寒暖,便相對而坐。

自打發了於成鈞離府,陳婉兮忽覺得松散了下來,只覺得輕松不已,臉上也掛了笑影。

譚書玉瞧著她滿面歡悅,大不似往日的清冷之態,便猜是她丈夫歸來,故而高興。

他莞爾一笑:“看來,肅親王爺回府,王妃很是開懷。”

陳婉兮容色微斂,說道:“也並無你說的高興。”言畢,轉而問道:“譚二爺今兒過來,可是為了繡坊之事?”

譚書玉頷首道:“十二位繡娘連同十名繡工、十名紡線工已盡數到京,如今都宿在如歸客棧。再則,你托我尋的莊院也尋著了,就在城東郊,進城不過十裏路途,不算遠。只是那戶人家將價咬死了,容易劃不下來。”

陳婉兮笑了笑,說道:“銀子倒還是小事,但只是宅子必定合用。我是要做生意的,不是自己用來玩樂,所以這住所一則要有寬敞的庫房,二則要有足夠多的住房,三來便是要有刺繡紡線的所在。再說,聽你方才講,這三十人是男女皆有,那麽必得顧忌男女之防。我是做生意,不想節外生枝,鬧出什麽桃色故事來。”

譚書玉莞爾道:“你還是這樣,頭腦清楚明白,說的條條道道。你放心,我都看明白了。那宅子甚是寬綽,只廂房便有三十余間,盡夠住的。而且,這廂房均布於宅子東西兩側,中有花園及垂花門相隔,關緊了門戶便無妨。這刺繡紡線的所在,便更好辦了。這宅子原建了一處戲園子,甚是寬敞,如今將戲台子拆了,便可用了。此外,宅中尚有兩個井圈打水,一應方便。”

陳婉兮微笑道:“你辦事,果然妥帖周到,令人放心。這宅子到底是何人所建,如此華麗氣派,如今又要出手?”

譚書玉答道:“便是戶部的王尚書。”

陳婉兮柳眉微皺,說道:“我依稀記得,他不是因貪墨被革職了麽?”

譚書玉道:“正是如此,他們闔家子要外遷,需得盤纏,所以這宅子建成一天也沒住上就要發賣了。”

陳婉兮微一思索,忽而微微一笑道:“如此,這價能劃下來。你再去,往死裏還價,不咬下來五成不要松口,他們一定肯賣。”

譚書玉疑道:“婉兮,這般合適麽?他們一家子人,可是急等用錢。何況,這般大的宅院,砍下五成也的確為難。”

陳婉兮唇角一挑:“正是為此,我才要你去還價。哪裏才革職就急要外遷,只怕那王尚書還有別的什麽事說不清,怕朝廷追究,這才急著走。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樣的人家縱然遭禍,又怎會連盤纏都需要攢湊?他們是急著發賣了財產,好遠走高飛再不回來。再則,那宅子怕也是王尚書拿貪來的臟銀蓋的。如此,我為何不還價?”

譚書玉看著她凱凱而談的樣子,仿佛有艷光四射,不由輕聲問道:“婉兮,你便是這樣一步也不肯讓麽?”

陳婉兮淺笑:“不讓,我陳婉兮絕不吃虧。”

譚書玉微微出了一會兒神,方才說道:“好,我依你所說。”

兩人又談了些生意事由,對過了天香閣的賬目。

待正事說畢,譚書玉又笑道:“上月,我府上又到了一批荷包紅鯉,我替你留了兩條。我曉得你院中新起的池子,一直想養些紅魚。午後,我便著人送來。”

陳婉兮聞言,正欲說些什麽,外頭忽有人慌慌張張的進來報事。

眼見譚書玉在堂上,這人縮頭縮腦,不敢進來。

陳婉兮瞧見了他,因譚書玉算是自己的表哥,彼此也是見熟了,便讓那人徑直進堂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