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頁)

柳鶯兩眼望著於成鈞,眸光之中流瀉出一些癡意,還有幾分說不清的心緒,她輕輕開口道“王爺不記得了,那時……”

她話未說完,就聽得兩聲冷笑。

柳鶯仿若被撞破了什麽,臉霎時一片雪白,她垂下頭去,微微躬身向一邊退了兩步。

於成鈞瞧著她這幅模樣,微有不解,不知這丫鬟適才好端端的說話,怎麽杏染一來便畏縮如此。

杏染快步上前,先向於成鈞道了個萬福,笑盈盈道“王爺快請入內,娘娘在裏面候著呢。”

於成鈞掃了這兩個婢子一眼,一個畏手畏腳,一個又似有幾分跋扈,他是鬧不明白這些女人搞什麽把戲,摸了摸下巴便往屋裏去了。

獨留下兩個婢子,站在院中。

柳鶯望著於成鈞那寬闊的肩膀,目光流連不已,正自癡想出神時,忽聽得身後一聲嗤笑“狐媚惑主的東西,才一日的功夫,尾巴就露出來了!”

柳鶯滿臉熱燙,猛然回首,目光冷厲。

杏染倒是全然不懼,將小巧的下巴一揚,與她對視。

半晌,柳鶯忽嘆了口氣,扭身要走,杏染卻揚聲道“兩面三刀、不知羞恥的下作玩意兒,娘娘真是白疼了你了。這才幾日,娘娘眼皮子底下就鬧騰起這個事來!你不覺得虧心嗎?!”

柳鶯自小到大,哪裏聽過這等重話,氣的渾身顫抖不已,回了一句“我虧心不虧心,統不與你相幹!”丟下這一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杏染看她自回房去,啐了一口在地下,方又轉了回去。

柳鶯倒沒去旁處,而是走回了自己房中。

時下正是清晨忙碌時候,一應人等都出去當差,房中空無一人。

她進了房,便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她的命是不好,可也不是合該天生叫人作踐的。打小兒,誰不誇她生的好,將來必定嫁個好人家?誰曉得她親爹老子經營不善,硬生生敗了家,只得把她賣入侯府,與人為奴。她本該是小姐太太的命,卻變成了服侍人的奴才。

如此也還罷了,憑著她的聰慧天分,她該是能為自己掙條路出來的,並且她也是有這個機緣的。

然而如今王爺回了府,娘娘卻把她吊了起來,不上不下,不冷不熱,倒叫杏染動輒來折辱她,甚而連那些二三等的小丫頭子們也敢跟她頂起嘴來,這軟刀子殺人,無形卻又誅心。

從進肅親王府起,她便是最有臉面的一等丫鬟,哪裏受得了這個氣?

娘娘把她當賊一樣的防,當年的事也都絕口不提了,她怎能甘心?

這翻身的機會,就近在咫尺,她卻偏偏只能看著。

柳鶯哭了一陣,自床上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拿窗台上的鏡子照了照,在眼下蓋了些脂粉。

窗戶外頭,有人低聲喊道“柳鶯姐姐,你家裏人來瞧你了,還在老地方。”

柳鶯忙答應下,坐了一會兒,自床下摸出了一個包裹。下地走到門邊,將簾子掀了一條縫,瞧外頭無人行走,便閃身出去。

她一路走到了東角門處,一路索性並未遇到什麽人。

這東角門,是王府裏每日晨間倒夜香的所在,開門出去是一條背街的窄巷,巷中無有人家,尋常也無人走動。

柳鶯走來,果然見一條瘦長的身影在門邊等著。

一瞧見那人張頭張腦的樣子,柳鶯心中便生出了幾分不耐。她走過去,將懷中的包裹塞給他,一語不發。

那人是個青年男子,頎長的身材,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生的倒是清秀。

他接了包裹過去,捏了捏,頗有幾分不滿“這個月,怎麽才這點子?”

柳鶯冷淡說道“知足罷,以後越發沒有了呢!”

那人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說道“妹妹別氣惱,我這也就是隨口一說,能多賣些,那不是也能多貼補些姨爹姨母?”

柳鶯冷笑了兩聲,低聲道“闔家子人,都指望著我一個人在這裏賺銀子。雖說都是他們自願的,但弄穿幫了也不好看。這兩日娘娘越發不待見我了,府裏說我閑話的人也多。往後啊,我看這好日子,是越發到頭了。”

這人,便是幫著柳鶯發賣東西的表哥了。他本姓章,沒上過學堂,取了個諢名叫章小四。柳鶯的爹娘沒養下兒子,唯一的一個女兒還賣身為奴,如今年老便將這章小四招在家中,充作養老兒子。

章小四亦是個光棍,連個棲身之地也無,樂得如此。

柳鶯的爹娘尋了門路,將他送到雜貨鋪裏做學徒。這章小四腦子活到,便想到了他表妹這條路子。

柳鶯倒也不敢去偷盜物事,只是仗著內宅侍從消息閉塞,不知物價,來回誆騙,弄些他們手中的賞賜出來。

這般倒騰了一年有余,柳鶯家中竟漸漸倒騰出了些殷實光景,章小四正是婚配年紀,看著生的一表人才的表妹,便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