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大小姐同二太太不睦,這是闔府皆知的事,如今竟有出來這麽一場好戲,底下人都直呼熱鬧。

有說二太太不顧身份,竟和出閣的女兒爭吵,心量狹窄;有言這大小姐當了王妃,果然厲害,竟把個昔日裏威風八面的侯夫人也氣暈過去。

但說來說去,大夥心裏都明鏡般曉得一件事——二太太到了這個歲數,尚且未曾給侯爺誕育下一位世子,這侯府將來運數如何,還真未為可知。

二太太的兩個女兒,一個嫁的小門小戶,一個好容易嫁得富貴人家,偏偏是個命薄的,死了丈夫叫婆家以克夫為由,攆了回來。

如今這侯府,往下能指靠的上的,也唯有做了肅親王妃的大小姐陳婉兮了。

小程氏房裏的幾個丫鬟,也早聽聞了消息,正要過去服侍太太,忽聽大小姐召喚,心中惴惴,不知是否要叫她們將這罪責扛下來了。

一行四個丫鬟,進了延壽堂,向著宋母與陳婉兮磕了頭,便跪著聽候發落。

陳婉兮懷抱豆寶,輕輕拍哄著,一面打眼掃了過去,見這幾個丫鬟還是昔日的老面孔,顏色平庸,不覺心中冷笑了一聲小程氏自己做了初一,生恐旁人也學她做十五,這但凡稍有幾分姿色的丫鬟,房中絕不肯用。不止如此,陳炎亭書房裏兩個端茶侍香的書童,因生的清秀,也被她尋故攆了出去。吃醋到這般地步,也是好笑了。

她看這些丫鬟面孔發白,似是極其不安,便出言道“不必怕,我不是你們太太,不會白叫你們扛罪的。叫你們過來,只為問幾句話。”

四人唯唯諾諾,一人略大膽些,開口道“奴婢們不敢有此心,大小姐要問些什麽,我們一定知無不言。”

陳婉兮遂問“二太太這些日子,可有不適?這兩年我不怎麽來家,她可得了什麽症候?”

這四個丫鬟面面相覷,還是適才說話之人答道“回小姐的話,二太太一向身體健旺,不曾得什麽疾病。上個月,還曾招大夫請了平安脈,無有疾病。”說著,她細想了想,又道“倒是這兩日,太太胃口好得很,食量比往日增了好多,吃罷了飯食常還要再吃幾塊點心。”

陳婉兮頷首淺笑“很好,你答的細致。待會兒老爺來家,你也這樣告訴他。”

宋母曉得她的意思,微微嘆息道“好孩子,難為你這樣細心。”

陳婉兮懷抱孩子,含笑不語。

那廂,小程氏躺在暖閣之中,只略昏厥了片刻,便逐漸蘇醒過來。

陳嬌兒見勢不對,早已腳底抹油,溜到了這邊,一見她醒來,急三火四道“娘,你可覺怎樣?”嘴裏說著,眼睛一紅,淌下兩行淚來。

她這般倒也非惺惺作態,陳嬌兒心中清楚,她並非弋陽侯府的正統血脈,無過是靠著親娘在這裏才有那麽一分容身之處。這倘或小程氏有個好歹,她後半輩子的富貴也就此終結了。

小程氏只覺頭目森森然,莫知所以,不由呻吟出聲“我卻是怎麽的了?”

陳嬌兒咬牙“都是那蹄子,將您氣倒了,如今又在那裏假做好人,又是調兵遣將,又是請大夫,神氣活現的。娘,您別起來,就撐到老爺回來,好在老爺跟前告她一狀!”

小程氏聽聞去請了大夫,心中猛然一驚就要坐起“不可,我又無病,看什麽大夫!”

陳嬌兒亦慌了手腳,連忙扶住了她“娘,您這是做什麽?橫豎是她把您氣倒的,叫大夫瞧瞧也好。待老爺回府,也有話說。”

小程氏略想了想,倒靜下了心本想著再拖上幾月,今兒既出了這樣的事,今日診出來,比往後要好。

想著,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也合該那丫頭倒黴,偏偏這個時候撞上門來。雖說她是肅親王妃,輕易奈何她不得。但這氣倒母親的名聲,卻也不怎麽好聽。當今天子以孝道感天下,她又是命婦,這事傳進大內,總該夠她受的了。

如此,她重又躺了下來,向陳嬌兒一笑“我兒,你說的是,我便等大夫來瞧。”

須臾功夫,大夫已到府上。

此次請的,照舊是保和堂的坐診大夫,侯府裏用慣了的,同陳婉兮也是舊相識。

本朝的律例,非皇親國戚,不得招太醫問診。故而,縱使弋陽侯府門閥高貴,也只能請市面上大夫。

這大夫到了侯府,先給宋母與陳婉兮問安,便轉過去替小程氏看脈。

陳婉兮便在這邊相陪祖母,略說了幾句閑話,便見那大夫重轉了過來。

陳婉兮問道“如何,太太可要緊麽?”

大夫卻滿面堆歡,雙手一拱“給老太太、王妃娘娘賀喜,大喜、大喜呀,夫人老蚌生珠,身懷有孕。今日昏厥,便為孕期氣血不暢,一時擁堵所致。”

此言落地,不獨宋母,連陳婉兮亦也是呆了。

誰曾想到,這小程氏嫁到侯府十來年的功夫,除了先頭生過一個女兒,便再無半點消息,到頭來這個歲數竟然又懷上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