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愚蠢

“殿下,不好了,張宅被一把火燒了!”侍衛急匆匆進來,甚至連行禮也來不及。

他話說完,靠在桌邊寫字的蕭逸手上的動作停住,是為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咬著牙將自己打探到的另一個消息說出來。

“方姑娘被抓了。”作為殿下的貼身侍衛,他當然知道方窈不僅是殿下布下的棋子,還知道殿下許多事。

殿下的許多事都是她出面經手辦的,如今她被林瀚抓住,殿下這麽多年來的蟄伏豈不是要功虧一簣?

蕭逸已經徹底沒了寫字的心思,他頭一次失了態,握著毛筆在紙上劃出又粗又重的一道痕跡。

“為什麽被抓?”蕭逸之所以會將那麽多重要的事情交給方窈,就是知道她小心謹慎,每次辦事都辦的極為漂亮,不給人留下把柄。

侍衛見林府馬車離開定國公府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越說蕭逸的臉色越難看。

說到最後,蕭逸從牙關裏蹦出兩個字:“愚蠢!”

不管因為什麽事,直接傷了林瀚的妻女,就是走了最蠢的一條路。

林瀚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皇帝為什麽對他那麽放心?

無非就是因為他有個致命的弱點,他的妻女。

林瀚視妻女如命,誰若敢動他們一下,林瀚就會變成一只瘋狗四處亂咬,不管是什麽人,只要沾上一絲關系,都絕對討不了好。

蕭逸冷下一張臉來,眼中危險漸漸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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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迷迷糊糊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她費力睜開眼,立刻感覺一道陰影靠近,緊接著蕭靳急切的聲音傳來:“柳柳,柳柳?”

柳柳意識漸漸歸攏,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突兀睜開眼,急急就要從床榻上坐起:“娘!我娘怎麽樣了?”

柳柳還沒起來,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人又重新倒了回去。

她腦袋刺痛,鼻間好像又蔓延起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蕭靳將她扶好:“沒事,嶽母沒事,別擔心。”

當然不可能沒事,馬車被撞,林夫人完全把柳柳護在懷裏,自己卻狠狠砸在地上,撞破了腦袋,還撞斷了根肋骨,如今還昏迷著。

柳柳一把握住蕭靳的手,她不相信他說的,急切問道:“別騙我!我娘

到底怎麽樣了?”

她渾身上下都沒傷勢,昏迷之前還聞到了那麽濃郁的血腥味,母親一定受傷了。

蕭靳見沒法避重就輕,咬了咬牙根,說道:“嶽母昏迷著,先生為她看了傷勢,人沒有大礙,要好好養著。”

這話說的不假,先生聽說林夫人和柳柳在路上出事,瘋了一般趕到現場,他來得及時,林夫人是受了重傷,卻沒有生命危險。

柳柳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聽了這話變得更加蒼白,她用力抓住蕭靳的手,眼淚嘩啦啦流了下來:“公子,你帶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母親身子本來就不好,如今又受了重傷,怎麽受得了?

蕭靳為她擦去眼淚輕哄道:“好好好,別哭,我們把衣裳穿好去看嶽母。”

而此刻正院外,丫鬟侍衛跪了一地,他們已經在這跪了三個時辰了,一直從烈日當頭跪到暮色黃昏。

從回府他們就跪在這兒,侍衛是府中最好的侍衛,跟著出門的丫鬟也個個本事不俗,可就是這樣還讓夫人和大小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事。

林瀚坐在床邊,看著像是沒有生氣一樣躺在床榻上的妻子,面色冷得能結出冰霜。

先生也坐在一旁,同樣漆黑著一張臉。

這次若不是他在,林夫人怕是就要這麽去了。

林雲進來時感覺到屋中壓抑的氣氛,喉嚨忍不住縮緊,他走到床榻邊上,啞著聲音道:“大人,人抓到了。”

方窈的丫鬟在她跳車而逃後用匕首刺進馬匹,使得馬匹受驚,為了掩護方窈,她也知道自己逃不掉,直接拔了頭上的簪子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可跑又能跑得到哪兒去?

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林瀚終於有了反應,他站起來對著守在一邊的先生說道:“文卿,你守著她,我很快便回來。”

先生點點頭,壓了壓疲憊的眉心,從懷裏取出一個玉瓶,神色突然變得兇狠:“別讓她死這麽痛快。”

先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當年他能讓武王斷子絕孫,今日也能讓方窈想死也死不了。

林瀚從他手中接過玉瓶,立刻帶著林雲往外走。

正院外跪了一地的侍衛丫鬟,林瀚看也沒看一眼直接略過。

相府一直都有刑房,只是旁人不

知曉,而進來的人從來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方窈雙手雙腳被束縛著,她從來沒這麽驚恐害怕過。

她明明都已經逃了,逃到絕對安全的地方,可還是被人帶的回來。

怎麽可能?林瀚怎麽可能找到那個地方?

漆黑的屋子裏,方窈嚇得渾身冷汗,本來沒有這麽害怕過,正是因為自己經手過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她更是知曉林瀚的手段有多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