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記憶

柳柳在蘭兒笑而不語的眼神中接過衣裳,面不改色穿起來,可她心頭是恨不得就在這裏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蘭兒假裝沒察覺出她的羞澀,含笑說道:“柳柳,我先回去了。”

柳柳嗯一聲,盡量讓自己裝的鎮定些。

今兒晚上蘭兒不在公子院子當值,也不知公子派了何人傳話,讓蘭兒給她送衣裳過來。

蘭兒很快轉身,往外走的腳步一步賽一步輕快。

她從柳柳入府就知道公子待她不一般,只是柳柳說什麽都不承認兩人之間的關系,她作為一個機靈的小丫鬟,當然要學會裝聾作啞。

如今可叫她逮著真憑實據了。

公子愛潔,浴池這樣私密的地方肯讓柳柳用,定然是把她放在心上。

柳柳紅著臉把衣裳穿上,又取了公子之前給的藥膏,把身上的小包包一個個抹過去,這才磨磨蹭蹭出了浴室。

李卯見她在門口反復磨蹭就是不進去,心頭遲疑自家公子對柳柳做了什麽,卻又很快當個盡職盡責的小侍衛。

“柳柳,公子就在屋中等著,你挪著,就連螞蟻都要跑的比你快。”李卯指著柳柳腳下飛快跑過的一只螞蟻說。

柳柳本來就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公子,如今被李卯這麽一說,覺得自個兒小心思被猜中,臉上又熱騰騰起來。

李卯一定都知道了,知道公子在她沐浴時進了浴池。

蘭兒也知道,離全府人都知道怕是不遠了。

許是破罐子破摔,柳柳咬了咬牙幹脆大步往屋裏走去。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她還有事要求公子,不如理直氣壯進去。

柳柳進去時,蕭靳手裏正巧拿了封信看。

柳柳見他神色認真,還有些許凝重,那股赴死的氣勢一下就被打壓了半截。

柳柳在公子身邊伺候許久,當然知道公子時常要處理事務,該是他家裏的,每每都用密信傳書。

裝模作樣實在容易讓人發累,蕭靳也整封信看了許久,也不見那小東西過來,幹脆把信往桌上一丟,沒好氣道:“你打算站在那杵多久?”

這小東西實在不經逗,一句話就叫她面紅耳赤,把自己埋浴池裏,咕嚕咕嚕冒小泡,要不是他知

道她會鳧水,怕是要被她那舉動嚇著。

真是個不省心的小混蛋。

公子都直接開口了,柳柳想要當做沒聽見也難,她小步小步走過去,嗡嗡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蕭靳對著她挑眉:“忘了你今晚是來做什麽的了?”

幾乎是話落的一瞬間,柳柳本就微微泛紅的面頰像是灶上的烙餅,燙的仿佛能冒熱氣。

她是來……來……來暖……床的……

柳柳心裏碎碎念。

蕭靳今兒個心情實在好,隨手拿起他剛剛放在小幾上的信封給柳柳遞過去。

柳柳腦子裏暖床兩個字還一直在打轉,見了送到面前的信封,滿腹疑惑,卻又乖乖接過,打開來。

只看了幾眼,柳柳面上的熱度褪去,瞬間染上憤怒。

公子給她看的這封信裏寫著的正是春哥兒受傷前後的經過。

上次春哥兒被打,是因為在書院裏受了先生賞識,被方浩嫉妒。

方浩就是方老爺的兒子,從小到大被方夫人嬌慣著,自小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周遭人只敢順著他,而他在讀書上也的確頗有天賦,一直都是書院裏的佼佼者。

春哥兒突然到書院,明明之前沒讀過書,卻學得又快又好,才剛剛讀書的他當然比不上已經讀了好多年書的方浩,可他勤奮又上進,先生很是欣賞他。

書院裏先生也不是沒有欣賞過其他人,只是書院那麽多學子裏只有春哥兒一人沒有父親沒有憑靠,家裏母親之前還是擺攤的。

春哥兒在書院經常被方浩那一夥人為難,上次先生布置的作業,春哥兒壓過方浩一頭,方浩氣不過,就糾集人打了春哥兒一頓。

春哥兒也機靈,逮著方浩打回去,一向乖巧的他打起架來又兇又狠,反倒是把那幾個打他的人給嚇著了。

後來,柳柳和李娘子幫著春哥兒換了書院,接著就是方老爺要那柳柳為妾,和方夫人·大吵了一頓。

方夫人本來就是個霸道的母老虎性子,這次吵架方老爺不僅沒有哄著他,反而一意孤行,她一怒之下說的和離,方姥爺沒有應允,依舊讓人去柳家村。

方夫人氣狠了,連夜帶著兒子回了娘家,沒想到沒過幾日方老爺就出事了。

方老爺做的生意虧了幾十萬兩

銀子,把家底都給全賠進去了,還欠下大筆債務,人被關進牢裏,現在還沒放出來。

方夫人驚聞噩耗,想使了銀子把方老爺弄出來,和她關系極好的縣太爺夫人卻閉門不見。

方夫人求助無門,又不知打哪兒聽來柳柳是李娘子的侄女,就是她連夜跑了跟了個頗有本事的人,是她讓人害了方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