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鹹魚第二十二式(第2/3頁)

那人側站著,池縈之沒看見正臉,先看見了兩條筆直大長腿,一看就是太子爺本人。

池縈之進來的側門正好靠近箭靶處,她繞過箭靶過去行禮,還沒走近幾步,就被細沙卷進了口鼻,捂著嘴咳嗽起來。

司雲靖沒有看她,目光依舊注視在箭靶上,嘴角勾起一絲寒涼的笑。

下一刻,閃爍著寒光的箭尖往旁邊偏了三寸,對準了咳嗽著走近的池縈之。

池縈之:???

這是幾個意思?

她立刻原地停步,不敢再動了。

在場的不只是司雲靖一個,周圍侍立了十來個宮人和七八個東宮親隨,眾人見太子爺召來了隴西王世子,一句寒暄話不說,直接用弓箭招呼,也不知道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各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詢問。

池縈之停在原地一會兒,見弓箭引而不發,不太符合東宮動手不留余地的風格,倒是放下了心,鎮定地走了過去,隔著五步距離,躬身行禮。

東宮單獨召見她這件事雖然出乎意料,至少讓她知道了一個事實。

——太子劇情線恐怕沒走完。

“太子殿下召臣前來何事?”她按規矩詢問。

司雲靖冷眼打量了她一番,松了弓弦,箭尖朝下指著沙地。

“利箭當胸而面色不變,果然好大的膽子。”

視線嘲諷地掃過頗有沈梅廷風格的幾乎能拖到地上掃地的寬大袍袖,“原本是邀池小世子一同下場騎射的,你穿成這幅羽化成仙的樣子,如何上得了馬?”

池縈之一愣,看看自己的特意穿起的莊重大外袍,“那臣今天回去換衣裳……下次再來?”

“下次……”

司雲靖嘲諷地重復了兩個字,轉過了身,重新彎弓搭箭。

“過去扛靶。靶子舉高。”他略擡起下巴,對箭靶處點了點,吩咐道。

池縈之攏著大袖,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赫然發現太子爺吩咐扛箭靶的是自己……

她懷疑地看了看周圍侍立的二三十位內侍和太子親隨。

皇宮裏不缺人吧?

什麽時候輪得到自己扛箭靶了?

司雲靖的嗓音已經危險地沉下了。

“耳朵聾了,聽不見?還是腿瘸了,不能走?”

池縈之愣了一會兒,對著周圍眾人投來的隱約同情的神色,明白了。

東宮這位今天心情不好,故意找碴來著。

行吧,扛箭靶就扛箭靶。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

箭靶下方的木架沉重,紮成人形畫上紅色圓環的草垛本身倒不是很重。池縈之走過去百步外,掂了掂草垛的分量,高高舉過頭頂。

寬大的袖袍落在了手肘處,露出了裏面深色夾袍的窄袖口。

司雲靖看在眼裏,頓時冷笑了一聲。

今天當著眾人的面倒穿得嚴整,前兩天也不知道是誰夜裏穿得春光浪蕩的跑到東宮外叫門……

原本瞄準著草垛圓心的箭尖,閃爍著寒光往下挪了兩寸。

池縈之:???

周圍圍觀的人群已經有人膽戰心驚地閉上了眼。

太子爺今天把人誆來騎射場,果然還是要當場滅口的吧……

一片寂靜之中,只能聽見寒風的呼嘯聲,枯枝刮過沙地的刺耳的摩擦聲,眾人刻意屏住的細微的呼吸聲。

嗖——

利箭帶著風聲疾射而出,弓弦嗡嗡作響,百步外的草垛箭靶被一箭前後貫穿,箭簇余勢未盡,穿出草靶又飛了幾丈,落在地上。

池縈之被強弓之力帶得往後仰倒,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抱著箭靶翻過來看了眼中央圓環處的破口大洞,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也是一涼。

這一箭是對著箭靶了,誰知道下一箭是不是對著自己這個活靶呢。

再遲鈍也知道今天東宮滿肚子火沖著她來了。

她撣了撣身上的細沙,抱著箭靶回去復命。

司雲靖的長弓鞘拄著沙地,手指輕輕轉動著拇指關節處的墨玉扳指,斜睨著池縈之慢騰騰挪過來,帶著那副‘我無辜你幹嘛’的神色,很有求生欲地換了舊日傳書時的自稱:

“縈之不知怎麽惹怒了殿下……還請殿下明示。”

司雲靖沉默了片刻,平靜地反問她,“你不明白?要孤明示?”

“臣愚鈍,是不明白……”池縈之小聲道。

司雲靖將墨玉扳指調整了一下位置,重新彎弓搭箭,對著百步外的箭靶開滿了弓弦,漠然提醒她,“幹柴烈火。”

“嗯?“池縈之莫名其妙地站著,”幹柴烈火……怎麽著了?”

“——老樹開花。”

司雲靖的目中幾乎噴火,聲線卻壓抑著,語氣極平淡地補充道,“孤今年二十一歲,原來在年方十六的池小世子眼裏——就老樹開花了?”

池縈之:“……”

她終於琢磨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充滿隱喻的兩句“幹柴烈火,老樹開花”,不知從何處而來,竟然傳進了東宮耳中,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