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

“津哥哥好棒!”

宜和歡呼。

溫摩也覺得姜知津這一刀, 無論是角度還是力道都妙到毫巔,一瞬間只覺得:這才是用刀的天才。

但這位天才下一瞬就拿刀尖戳了戳陳山海:“我都戳中你了,你怎麽還不倒下?”

陳山海原本還想硬抗, 現給他這麽一戳, 真的倒下了。

一面倒下,一面吐血。

“太醫!快叫太醫!”宜和連忙大叫。

達禾也嚇得抓住陳山海的手不放:“山海哥你挺住,你要挺住啊!”

溫摩安撫兩個小朋友:“沒事, 吐啊吐啊就好了。”

陳山海捂著胸口, 吃力地:“你這個女人……有沒有心……”

溫摩道:“放心,這種傷我受過, 你這是瘀血未清,吐出來就好了。”

“什麽時候?”姜知津看著她問,一臉認真。

溫摩回憶了一下:“很早了, 大概跟宜和這麽大的時候吧。”

達禾在旁邊點頭:“我記得,是救鹿力哥哥那次受傷的。”

鹿力。

姜知津垂下了眼睛。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溫摩可沒忘記姜知津那次在馬車上鬧騰的事, 知道他就像所有小孩一樣,渴望獨占最好的玩具, 她正想摸摸他的頭哄哄他, 姜知津忽然擡起手, 慢慢落在她的胸口:“是這裏麽?”

羽林衛們都在, 達禾跟宜和也睜著眼睛, 陳山海更是盯著更只手, 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嗚嗚,當個傻子真好, 可以光天化日隨便摸人家胸口。

饒是溫摩臉皮厚度還可以,被這麽多雙眼睛瞧著也快不行,連忙抓住姜知津的手:“嗯嗯, 大概吧。”

“還疼嗎?”姜知津問。

溫摩失笑:“早就不疼啦。”

“你還有哪裏受過傷?”

這個……可就多了。

痛苦的記憶在腦海裏一閃而過,溫摩笑著搖了搖頭:“都過去了。”

姜知津看到了她眸子裏那打轉瞬即逝的痛楚。

如果說要浴火之後才能變成鳳凰,那這個飛揚鋒利的溫摩,經受了多少次火浴的痛苦?

他的眸子深深,一直引以為傲的演技忽然失去了作用,無法調整出一臉天真的表情。

不想讓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但人的情緒其實並不一定要看臉,溫摩被他抱在懷裏,感覺到他的情緒像水一樣淌到她的身上——有憐惜,有心疼,有溫柔……溫溫暖暖,柔柔軟軟,像溫泉一樣包圍著她。

真的過去了啊。

周圍的人好像全都在陽光下融化了,院中好像只剩他們兩個人。溫摩抱住他,有什麽東西又明亮,又溫暖,滌凈她心中幽暗冰冷的恐懼。

真的過去了……因為這輩子遇見了你。

羽林衛們都識趣地挪開了視線,只剩達和同宜和兩個人目不轉睛。

達禾:這種事情雖然無聊,但大人們這麽喜歡做,應該也挺有意思的吧?

宜和:別擋著我,我要看清楚一點!

陳山海則是止不住地艷羨。

他為什麽就不是個傻子呢?

這樣就能堂而皇之摸摸抱抱了!唉,都是命啊!

*

後來太醫來了,雖添加了幾句文縐縐的話,說的果然同溫摩的差不多。

但太醫說了,因是內傷,十天之內,忌切不要用力。

於是這十天陳山海只能坐在椅子上指點江山。

而溫摩這邊就不同了,不單可以詳加指點,還能親身示範,於是接連幾次的比試,都是陳山海這邊輸。

終於十天之期過去,陳山海卯足勁要扳回一城,押著他這邊的羽林衛往死裏虐,羽林衛們受不了了,紛紛來到羽林衛官署,試圖調到別的宮殿。

溫嵐正好踏進官署內,聽說了此事,沉吟半晌,道:“你們哪天比試?”

“明天。”羽林衛道,“溫大人,我等的職責是保衛皇宮,不是陪公主玩耍,陳校尉也太當真了,我等實在受不了了。”

溫嵐點點頭:“嗯。”

這位大統領向來寡言,大家只能使出渾身解數去猜這個“嗯”的意思,猜來猜去都搞不明白。

不過第二天,他們就明白了。

這個“嗯”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了,我會過去看看”。

宜和寢殿的庭院不大,三五個人練練刀還罷了,二十三個人的操練就安置不下,便征用了羽林衛的校場。

溫嵐到達校場的時候,比試已經開始了。

二十名羽林衛,一色穿著明光鎧,臂上系著紅巾與藍巾,以作區分。

宜和跟達禾領著人打得熱火朝天,所有人用的都是木刀,原則上是點到為止,但旁人也就罷了,宜和是永遠都橫沖直撞,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止”,達禾則是功夫未到,想止止不住,所以這兩人打得格外慘烈些。

羽林衛們原本想劃水,但見主帥都這麽拼命,實在劃不下去,只好也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