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
“姐姐這是不願意麽?”
姜知津瞧著她緊閉的眼睛, 眼中有一絲笑意,聲音卻甚是委屈,“姐姐要是不願意, 我們就不玩了吧……”
他甚至松開了她的手, 眼睛也垂下來,一臉黯然。
溫摩最瞧不得小津津難過了,連忙道:“沒有沒有, 絕對沒有!”
且還開導自己——又不是沒幹過,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們畢竟是夫妻, 她到底緊張個什麽勁呢?
再說了,明明說好的事情,她能說話不算話嗎?
開導完畢, 溫摩深吸一口氣,擄起袖子, 準備開幹。
就在這時,窗外遙遙地傳來一點動靜。
好像是正房那邊有人吵鬧。
她下意識想起身去看看, 手被姜知津按住:“姐姐, 你的正事還沒做, 為什麽要去管別人的閑事?”
溫摩一想也對。
正房是古夫人的地盤, 會鬧的大概也只有溫如一個, 不過溫如就算鬧到天上去, 古夫人也有本事把她拽下來。
果然,那邊的動靜很快就平息了。
而這邊的漫漫長夜才剛剛開始。
*
第二天溫摩才知道自己錯了。
昨天晚上正房的喧鬧不是因為溫如, 而是因為傅嬤嬤。
大理寺卿李嚴親自登門,帶著人把傅嬤嬤押走了。
“江福的院子裏挖出了骸骨,江福下了大牢。”
一大早, 溫嵐就把溫摩喚到了書房。
昨天,大理寺的捕快帶人捉拿盜賊,無意中追入江家,並發現了江福埋在院中有骸骨,江福當場被逮捕。
江福百般抵賴,死不認罪,不過他嘴上叫得雖響,身體卻很誠實,還沒有正式動大刑,便把什麽都招了。
他原先的供詞說的是同古家毫無瓜葛,只是古家剛好出售那套宅子,他趁便買下來而已,買賣之後一拍兩散,不久他的生意不大好,手心急需銀錢周轉,於是就把宅子賣了。
但這次下獄受審之後,他死活說不出那些骸骨的來歷,情急之下,被李嚴逼問出了真相。
原來那傅嬤嬤是他同母異父的姐姐,有一日說有件優差交給他,要他帶上戶籍坊帖等文書去買一所宅子。宅子的原主是古家二爺,一切都是傅嬤嬤居中牽線,他一文錢沒花,上了趟衙門便把拿回了一張屬於自己的房契。
然後過沒多久,傅嬤嬤又讓他帶上文書再上了一趟衙門。這一次是賣宅子。
買家徐廣他並沒有見著,來交接的是徐廣一個手下人。
江福辦的差就是上了兩趟衙門辦文書,然後傅嬤嬤便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說是上頭的賞錢,同時還交代江福,不管誰問起,對外都只說是正常買賣,這裏頭的名堂一概不許向人提起。
如此輕松便大賺一筆,江福自然守口如瓶。
但這突然冒出來的骸骨讓江福方寸大亂,比起殺人害命的大罪,當然還是假裝買宅子賣宅子要輕得多,遂全招了。
溫摩對其余事情大約都已經猜到了,獨獨對這骸骨百思不得其解。
大理寺已經查了幾輪,陳山海前天晚上還翻過,全都一無所獲,怎麽昨天捕快們抓個盜賊,這骸骨就從天而降了呢?
而且她還沒來及試探古夫人,江福就全招了,傅嬤嬤就被抓了?
感覺有點奇怪。
好像是為了補償她上輩子的淒慘,老天爺給了她雙倍的幸運,她但凡想做點什麽,還沒開始動手呢,事情就自動解決了。
溫嵐問道:“你殺徐廣,一是為救人,二是是為給姜知津奪權,可如今事情牽扯到了古家,又是為了什麽?”
溫摩一怔:“父親不會以為這是我的安排吧?”
“難道不是?”溫嵐也一怔,“你前天夜裏去了江家,昨天上午江福便入獄。只是為何要扯上古家,扯上傅嬤嬤?我們同古家是姻親,傅嬤嬤更是我們府裏的人,這豈不是將我們侯府拉下水?”
“當然不是我,我還沒這份能耐。”溫摩道,“不過若真做了什麽壞事,父親難道要替她隱瞞麽?”
溫嵐沒有說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父親擔心的不是傅嬤嬤,而是夫人吧?”
“不可胡說!”溫嵐喝斥道,“夫人賢惠良善,一心向佛,這事同她絕無關系。”
溫摩從他的緊張中看出了他的虛弱。
仆從就是主人的一只手,仆從做了壞事,主人很少能保住清白。
所以徐廣一被定罪,姜知澤的聲名便大受影響。
傅嬤嬤有事,古夫人只怕要開始著慌吧?
很好,現在不需要她自己去查探,大理寺會幫她把一切查清楚。
溫摩借口姜知津鬧著要回宮,趁便跟溫嵐告辭,離開的時候,最後道:“父親別擔心,侯府的姻親可不止古家,還有姜家。”
“你不懂。”溫嵐坐在書案後,眉頭深鎖,“你可知道姜家和古家是什麽樣的門閥?幾百年了,他們是平京兩棵參天大樹。現在有人想動這兩棵樹……這是想把京城翻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