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第2/2頁)

這是她闊別許久的、山林的味道。

馬車沿著寬闊大道盤旋上山,山間居然也有不少院落,且修整得十分華麗,一看就不是山野人家。

最後馬車在其中一座最華麗的大門前停下,門楣上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炎園。

溫摩聽說過,炎園是姜家在西山的別院。

所以,這裏是……西山?

“阿摩姐姐你醒了?”姜知津躍下馬車,走過來,他今天依然是錦袍玉帶,貴氣逼人,“寧姐姐說想來泡溫泉,我們不好把你扔在風花閣,就把你一起帶來啦,你不會怪我吧?”

“怎麽會?”溫摩燦然一笑,“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她手上的傷太過顯眼,姜家人多眼雜,回去定然會被人發現,能遠離京城躲到這裏來,真是再好不過。

姜知津同女伎玩得興起要來西山,隨手把新婚妻子一道帶了過來,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或許十分荒唐,放在姜知津身上卻再正常不過——有一出是一出,原本就是姜知津的傻子本色。

所以,她在這裏既合理,又安全。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放心:“你請大夫給我治傷了?”

跟姜知澤當對手,她可不敢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姜知津道:“不是,是寧姐姐治的,寧姐姐有很厲害的酒。”

“我練舞的時候,有位恩客送的專治跌打損傷,我瞧著少夫人的手腕好像是扭傷了,所以也給你用了些。”寧心兒款款走來道,“我自己用著是挺好,不知少夫人用著如何?”

“很好,多謝。”

溫摩覺得,自己上一世悄悄對老天許的心願好像成真了。

自從來到姜知津身邊,她好像真的分得了姜知津的好運氣,每一件事都順心順意,無比順利。

京城貴人們有到西山避暑的習俗,每到夏日,西山便熱鬧非常,權貴們日日開宴,夜夜笙歌,北裏有名的女伎都在西山雲集,是每年一度的盛景。

現在西山的旺季還沒有到來,整座山林悄然無聲。

寧心兒把那壇藥酒帶了過來,囑咐溫摩:“一日三次敷用,用之前最好舒展舒展活活血,園中有溫泉,少夫人去那泡泡也是挺好的。”

西山的溫泉十分有名,炎園直接將溫泉引園中,造了一個巨大的溫泉池,以白玉鋪地,金龍繞柱,溫泉水從龍嘴嘩嘩注入池中。

溫摩不習慣有人在身邊侍候,待丫環放下衣物便讓她們離開。

她將自己全身浸入池中,溫熱泉水浸泡手腕,疼痛起初驟然加劇,隨後慢慢緩解,微微發熱,仿佛在溫泉的幫助下,血液在修復受損的經脈,將一切導回正途。

溫摩靠在池邊,嘆息般吐出一口長氣,閉上眼睛。

只是不知道達禾怎麽樣了……

分頭撤離的時候,她隱約瞧見那個黑衣人抱著一個女孩子沖出了屋子,達禾就跟在他身邊,有他的保護,應該沒事吧?

那個黑衣人又是誰?

奉誰的命令來幫她?

陳山海還活著麽?

有沒有人被姜知澤抓住?

問題紛沓而來,溫摩感覺到腦漿也和這泉水一般在發燙。

忽地,在龍頭流泄出的水聲外,耳邊傳來“嘩啦”一聲。

溫摩猛然睜開眼睛,就見姜知津沿玉階下了水,手裏抱著個酒壇子,一步步向她淌過來。

溫泉水只到他腰際,他的外裳脫在了池邊,只穿一身白色裏衣,衣料輕薄,在水中濕得半透明,勁瘦的腰肢在衣裳底下若隱若現。

池上水汽氤氳,仿佛給他俊美的五官鍍上了一層仙氣,這樣涉水而來的姜知津,魅惑如魔,清麗似仙。

真是,秀色可餐。

溫摩偏了偏頭,頗為心虛地移開自己直勾勾的視線,隨手抓起丫環放在旁邊的衣裳,胡亂掩住自己。

她那不要臉的禽獸之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要克制啊溫摩,他只是個孩子!

何況人家是帶著藥酒壇子來的,你想什麽呢?!

“寧姐姐說,剛泡好之後用藥酒,阿摩姐姐你的手會好得更快些。”果然,姜知津如此這般道,“我來幫你。”

“那就有勞夫君啦。”溫摩給泡得懶洋洋,連聲音也是懶懶的提不起勁來,這話出口就覺得不大對,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將笑容調得慈愛一些,“多謝津津。”

她的臉色泡得微紅,發絲垂在頰邊,整個人一身濕漉漉的水汽,連眼睛都是水光致致,池水輕柔地漫在她的肩頭,指尖上仿佛還殘留著昨晚的細膩觸感,再給她那聲一叫,姜知津心裏止不住地發癢,嗓音也了有幾分喑啞:“叫夫君。”

溫摩擡起眼看著他,無由地就想到了昨晚馬車上抱著她時的那個姜知津。

“還沒有人叫我夫君,只有阿摩姐姐你這樣叫我。”姜知津將笑容調得天真一些,睜著一雙純凈無瑕的眼睛,“我喜歡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