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第2/2頁)

姜知津感覺到她的聲音發澀,她的手在微微發抖,隔得一層被子,那種顫動依然傳到了他身上。

“姐姐?”他的聲音微微訝然,這次不是故作天真,確實是心中驚異,“這真的是故事嗎?”

為什麽聽上去這麽真實?

難道除了溫摩,還有一名仡族女子從南疆來到京城,並死在一場被安排的婚事裏?

那是誰

“是故事。”溫摩強自按下心頭的痛楚與恨意,告訴他,也告訴自己,“它就是個故事。”

說完她翻身下床。

“姐姐別走!”姜知津叫道。

溫摩沒走,溫摩只是開了離床最近的箱櫃,拿出她的刀和弩,抱上床,放在枕邊。

姜知津好奇:“為什麽要帶它們睡覺?”

“它們會保護我們。”溫摩道。

姜知津點點頭,拉拉她的手:“姐姐,再講一個吧。這個故事不好聽。”

他喜歡她的手在他掌心留下的手感,溫暖、潔凈、修長。

姜知津一直知道做傻子有很多好處,比如現在,他可以十分“天真”地把玩著她的手。

但做傻子也有壞處,比如他只有七歲,除了拉手以外,他什麽也不能做。

“唔,確實不怎麽好聽。”溫摩道,“那就再給你講一個,還是一個仡族女子,她還是在京城成了親,不過這一次,她的夫君又好看,又可愛,又送她燒雞,又送她香囊,待她好得不得了……”

姜知津笑了:“我知道了,這個夫君是我!”

“哎呀,那我說錯了。”溫摩微笑,“這個夫君不單又好看又可愛,還十分聰明呢。”

這一夜,新房裏的笑聲不斷,擴散在靜謐的深宅之中。

*

第二天,溫摩在姜家醒來。

同樣是姜家,姜知澤的屋子清冷蕭索,仿佛每一件家具都散發著寒意,姜知津這裏卻是各色奇珍擺放得琳瑯滿目,又錯落有致,窗前瓶口裏插著怒放的海棠花,映得一室皆春。

溫摩向來是早睡早起,昨晚雖睡得晚,並不妨礙今早醒來。見姜知津還在睡,她輕手輕腳下了床,放下帳子。

帳子一放下,姜知津便睜開了眼睛。

晚上他是抓著她的手睡的,絕不是他貪戀女色,而是抓著她的手,不論她要做什麽,他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對,絕對是這樣。

此時手裏空了,擱在枕上,枕頭是大紅緞子,如水一般柔滑,他的手在上面蹭了蹭……阿摩的手指,便是這樣滑的……

不知怎地,這床便有點賴不住了,他也爬了起來。

小金子立即帶著人上來伺候,一面擰了布巾給姜知津擦臉,一面仔細觀察:“公子,晚上那外狐狸精可有欺負你?”

“……”姜知津一頓,“誰是狐狸精?”

“嗐,就那個!”小金子朝窗外呶嘴。

姜知津扔了布巾,推開窗子,就見溫摩穿著紅色裏衣,正在練刀。

春日的陽光淡淡地灑在她身上,她整個人仿佛一團明亮的火焰。

“不要臉!傷風敗俗!有傷風化!”小金子低低地罵,眼睛裏快要冒出火來,“衣衫不整,成何體統?真是丟公子的臉!”

“我的臉呢?”姜知津認真地問,“丟哪裏了?快點去幫我找回來。”

公子樣樣都好,大多數時候都是個乖乖的小孩子,就是偶爾會犯起傻子本色,很不幸,現在又來了。

小金子雖然久經風雨,此時還是遇上了新的挑戰,苦著臉道:“公子,您的臉就在這兒呢,您摸摸看。”

“不是,這不是我的。”姜知津睜著一雙眼睛天真道,“快去,你說有人把我的臉丟了,不找回來就不許回來見我!”

小金子只得愁眉苦臉地去了。

姜知津趴在窗上,瞧著溫摩,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

院子裏,丫環們捧著衣裳,著急地勸:“夫人,您好歹先穿上衣裳呀!”

溫摩道:“難道我是光著身子?”

“哎呀,裏衣哪叫衣裳?”

“是呀,您這樣可真要惹人笑話的,傳出去多不好呀。”

“大清早不穿衣裳不梳洗就來耍刀子,這這人家還要以為夫人您瘋了呢!”

被人笑話?溫摩笑了一下,這種事情她可以說是很有經驗了,“我夫君是傻子,我是瘋子,倒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