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張高摸黑回家了,徒留姐弟倆進屋愣了半晌。

張家地裏糧食,搶收了整整兩日。

夜裏,張家。

張老頭和劉氏搬出桌子,放在大堂內,張高和張山兩兄弟對視了一眼。

張老頭端坐在上頭,開口道,“柱子,糧食收完了,你還想分家?”

張高側頭看了他大哥一眼,“爹,我想分。”

“那老大你呢?你也想分?”張老頭眯著眼睛。

張山嘴唇動了動,頗吞吞吐吐,“爹,我聽你的。”

兄弟倆忽然一致的態度,張老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劉氏幾次想開口說話忍住了。

張老頭敲了兩下桌子,“既然你們想分,那就分吧,不過具體的分家事項,還得等明日。”

“爹,我不急。”張高臉不紅心不跳說謊。

張山,“我,我也不急。”

張老頭擺手,“行了,早點休息。”

打發他們兄弟倆回家,張老頭坐在那沉思半晌,兄弟倆是商量著和和氣氣分家的,他這兩日已經把家裏的東西算清楚了,除去留給他們兩老的,兄弟倆對半分,兩小子他們誰都不偏。

且不說兩兄弟回去後,張山被王春香耳提面命許久。張高輾轉難眠,腦子裏全是趙梨花的身影,若不是天黑了,他恐怕還想跑出去告訴梨花他很快就能娶她進門了。

張高心情蕩漾久久難以平靜,他下意識忽略劉氏還未同意他倆的婚事。

村裏分家的,總有幾種緣由,家裏兄弟姐妹鬧翻了,或者為老的偏心,為人子女的不堪忍受,離不開利益二字。

張家這和氣情況是少見,有人說是劉氏年輕時遭過罪,體貼兒子兒媳,各種稀奇古怪的緣由冒出來,安在張家人身上,還無半點違和感。

劉氏隨意他們猜測,她是交代過兒媳和兒子,如若外人問了,那就說分家是他們老的提議的,否則誰出去胡亂說一通,等她回來教訓。

她的叮囑明裏暗裏針對的是王春香,王春香心裏哼哼幾句,卻也不敢出去說。

老族叔坐在上方,張家周圍圍了一群人,他說了句可以開始了,劉氏便開始清算。

大到田地房屋,小到碗、碟、鍋鏟、瓢,劉氏列了清單,她是不會寫字的,只能畫幾個簡單的符號表明。

尤其平和的一次分家,田一共有五十來畝,按良田旱地區分,一人分得二十畝,留他們二老十畝。

張老頭在分銀錢時與他們掰扯了兩句,“老大,柱子還沒成親,你當年成親,我們在你身上花了二兩多銀子,如今是一樣的道理,所以我們得先把柱子成親的錢劃拉開。”

“爹,我曉得的。”張山臉紅。

“那柱子成親的銀兩,先放我這,等置辦聘禮時一並拿出去,柱子你覺得怎麽樣?”

“爹,那就聽你的。”張高沒問題。

這十來年,張家開支小有穩定的小收入,劉氏一向崇尚節儉,存下有七八十兩銀子,兄弟倆一人三十兩,剩余的他們兩老留著。

張高和張山表示同意,只是略微驚訝家裏有這麽多錢。握著‘熱乎乎’的錢,一時心情激蕩無法平靜。

除去大堂屋,屋子有五間,他們兩老的住一間,剩下他們一人兩間,灶房暫時先輪流著用。

“至於我們兩老的,跟著老大家。”

張高出聲,“爹,”

即使預料到,分家也一般默認是大房養父母,張高一時也想勸勸他們。

“行了,柱子你也不用爭,”張老頭示意他別爭。

張山在旁邊應和,“柱子,你放心,我會孝順好爹娘的。”

張老頭接著又把家裏的糧食分了一下。

分家事項他們張家提前商量好,老祖叔坐在那起不上作用,直到他們分完了,張老頭才拱手拜托他,“還請您幫忙去官家那登記入冊。”

老祖叔摸著長胡須,“這事簡單,”

分家是這個年代的常事,官方態度不明,一方面他們推崇孝道,盼望小家和諧大國穩定;另一方面,因著按人丁和戶口收稅的制度,分家意味著官府能多收錢。

村裏人圍著看了半天的熱鬧。

“他們還真沒鬧啊,”

“沒想到劉氏藏了那麽些錢。”

“誒,我記著他們家老二還沒相好的吧?我娘家侄女正好沒定親事。”

討論的聲音越來越遠。

張家一家人反倒安靜下來,兄弟倆妥帖地放好銀兩。

“老大家的,”劉氏關上籬笆門,朝著老大屋裏喊了一句。

剛分完家,老大進屋現在還沒出來,也不知嘀嘀咕咕啥。

王春香得知分了三十兩銀子,滿面紅光,立即迎了出來,笑眯眯的,“娘,你叫我?”

“老二還沒娶媳婦,這些日子你做飯時多做一份。”

王春香臉色還未拉下來,劉氏道,“我會讓老二把糧食拉你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