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簪花禮(五月下)(第2/4頁)

沒得讓人議論夜郎自大。

文明山傲歸傲,人卻不傻。他知道科舉得有個好名聲——現他江州案首的名聲被謝尚搶去了,他人前就必得謙虛一點。

如此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

文明山和應用一個第二,一個第三,兩個好朋友本站在一處。看到謝尚昂首闊步的過來,兩人無奈地各往外挪了一步,讓出了中間的位置,然後方對謝尚拱手道:“謝案首!”

從常理上講,謝尚這時候應該說些“一榜之內皆兄弟,你我年歲相當,以後當兄弟相稱”之類的近乎話,然後文明山和應用再客氣地套路一回,最後三人互換一下年歲,彼此間哥哥兄弟的叫起來,方才是同年間該有的親熱。

但為著文明山先前想給李滿囤做女婿的前事,謝尚一點也不想同文明山稱兄道弟,便只疏離回禮道:“文公子,應公子!”

文明山……

應用……

看到謝尚神情自若地站到兩個人中間,文明山和應用下意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同時吐槽:這謝尚一臉的拒人於千裏之外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他特在意案首這個名號,想聽他們多叫幾回?

別說,沒準還真是這個可能!

畢竟這還是江中府頭回得院試案首呢!

隊伍整好便有差官來教導簪花禮儀。李滿囤昨晚原聽謝尚講過一些,但他怕自己忘了或者記得不全,便豎著耳朵傾聽;而謝尚作為案首排頭,為防疏漏,少不得仔細聆聽;文明山和應用也是如此——已丟了案首,兩個人均如此想:可再不能失禮丟人了!

兩百個新進秀才在大院裏列隊來回走了兩圈,贊禮官方才請吳鈞升座。

吳鈞出來卻沒有坐,而是請了省、府、州、縣等官員出來觀禮。

科考是朝廷大事,今兒主持簪花禮的雖是吳鈞,但一省的布政使、三個知府、九個知州以及各縣的教諭都來了。

等人全部到齊,吳鈞方才說了幾句“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之類告誡勉勵的話,然後便賜下花紅——新郎官一樣的紮在身上的紅綢花披紅和一朵簪在帽子上的絨花,其中案首是牡丹花,第二第三是芍藥花,前五十是杏花,下剩都是桂花。

看到一省布政親把大紅綢花披到自己身上,即便是淡定如謝尚也難免心情激動——十年寒窗,三更燈火五更雞為的不就是現在的一朝高中,二月杏花八月桂?

江州布政盧以庭替謝尚披好紅綢後笑道:“謝案首,你今科既能考中江州案首,於學問一道必是自有心得。”

“所以似這怎麽做學問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就祝望你百尺竿頭須進步,來日方長!”

身為布政,盧以庭早聞謝尚大名,也知曉祖輩有兩個翰林的謝尚姿容必不會差,但今兒親見了謝尚,盧以庭方知自己還是低估了——俗話說“聞名不如見面”,盧以庭心裏暗贊:不提文章,也不說容貌,但只論身上的這股子精氣神,謝尚就已出類拔萃,居所有人上!

大宗師出身翰林,為國取材,眼光無可厚非——換他,第一場也取謝尚。

沒錯,為了今兒的簪花宴,昨兒盧以庭已連夜惡補了本科前十的文章。

謝尚恭敬拱手道:“學生謹遵大人教誨!”

盧以庭拍拍謝尚的肩方走向文明山……

似布政使給前三甲披紅,三個知府給前二十披紅,九個知州給前一百披紅,後三百名就由各縣教諭給披紅。

李滿囤作為第一百九十八名只得一個綠袍補子還是繡藍鳥的九品教諭給披紅,但李滿囤依舊幸福得飄飄然如墜雲端——不怪人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李滿囤想:他今兒可算是知道這金榜題名的滋味了。

這紅都是朝廷命官給披的,這氣派這臉面可比結親時自己紮強太多了!

那教諭一看李滿囤站的位置和笑的傻樣就知道這是個“天道酬勤”的苦學生,便出言勉勵道:“昔韓文公曰:‘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李相公今科能中必是靠‘勤苦’二字,由此我便希你牢記今日之來自不易,今後再接再厲,以勤補拙!”

李滿囤覺得教諭的話簡直說到他心坎裏去了,趕緊躬身應道:“學生必牢記大人教誨!”

簪花禮的大頭自然就是簪花了。這花全部由三品的學政吳鈞給簪,這也是朝廷給天下讀書人的體面——秀才區別於民的見官不跪,就從今日始。

試想秀才見排位猶在一省布政之前的三品學政尚且不跪,一般的知府、知州、縣令、小吏又如何能叫秀才跪?而秀才又如何能跪?

簪花依舊是從謝尚開始簪。

謝尚聽從贊禮官的贊禮當先走到吳鈞跟前躬身行禮:“學生謝尚拜見宗師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