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後繼有人(八月二十七)

紅棗一點都不想起床,尤其在看到謝尚倒回去睡回籠覺的無恥之後——活脫一個半夜雞叫的謝扒皮!

但憶起分家前她娘偶爾因為陰雨天天亮得晚而晚起一會兒都能招到她奶於氏的咒罵,紅棗心嘆一口氣還是掙紮著翻了個身,撩起了枕邊帳簾。

紅棗躺床上想瞄一眼窗戶紙,看看天光,結果卻看到南炕前影影綽綽站了兩個人——丫頭們竟然已經在候著了。

想必就是丫頭們進來驚動了謝尚,謝尚才叫她的吧!

轉回頭看一眼枕邊安靜呼吸的謝尚,紅棗心裏嘀咕:這人現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呢?

身後的謝尚是未來幾年內禮法上的丈夫,床前的彩畫是她婆婆的人——輾轉反側好一會兒,紅棗決定認命:起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萬兩銀子,又哪裏是這麽容易掙的?

默念著一萬兩,紅棗終於坐起了身。

看到紅棗撩起帳門坐到床邊,彩畫和芙蓉兩個人悄沒聲息地步過來一人一邊地給紅棗垂在床邊的腳套上了鞋襪。

紅棗……

眼見紅棗下床後並沒有似雲氏那樣返身掩好床帳,彩畫微一猶豫便伸手掩好了帳子門。

紅棗撩眼皮瞧到心裏自是感嘆。

但看彩畫剛剛的反應,紅棗暗想:便知謝尚沒有哄她,謝大奶奶確是每嘗在謝大爺前頭起床。

俗話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謝尚原生家庭如此,他以此來要求她也算情有可原。

不過她不是他媽,也沒興趣復制他媽的三觀——關於這事,她得徐徐圖之。

聽到紅棗窸窸窣窣起床的動靜,謝尚睜開了眼睛。

多年來和謝老太爺同步作息,謝尚早已習慣了早睡早起——往常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念了半個時辰的書了。

轉頭看一眼身邊猶有余溫的枕頭,謝尚憶起紅棗剛才的輾轉,不覺好笑:當年他剛搬去五福院也是每天都睡不夠,足迷糊了一個月才好。

所以,謝尚暗想:接下來的一個月,在他搬挪出去前他必得給紅棗也養成早起習慣。

這一日之計在於晨,他媳婦要幫他支撐門戶,不勤勵可不行!

穿好衣裳,紅棗步出臥房,然後便看到四丫、五丫同另外四個面貌稚嫩的小丫頭一起或捧著胰子牙粉或提著銅壺或端著銀盆在外間立著——小丫頭們竟然也都來了!

洗漱梳妝都收拾好,紅棗得彩畫提醒去叫謝尚起床的時候,已經完全地消了早起那出起床氣。

謝尚行為雖說氣人,紅棗想:但她卻犯不著跟他生氣——生氣也是白搭,這一屋的人怕是沒人能理解她為啥生氣,她們多半會以為是她作。

所以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對牛彈琴呢?

對牛彈琴,被笑話的從來都是彈琴的人,而不是牛。

謝尚起床後對於紅棗的服侍,無論更衣,還是洗漱都很滿意。此外梳頭紅棗梳得也不錯,除了發髻紮得有點歪。

謝尚照鏡覺得不滿意,便讓彩畫幫著重紮。

在由彩畫幫著重新梳頭的時候,謝尚看紅棗木著臉一旁站著,便想著她年歲到底還小,能做到現在這樣還算不錯,他做為丈夫得寬宏,如此才能夫義婦順,比如他爹娘那樣。

“紅棗,來!”謝尚揮手招紅棗,然後又拉著走近來的紅棗手道:“你先前沒梳過男人發髻,現趁著彩畫姐姐幫我梳頭你好好看著。”

“往後你每天我都梳一回,很快就能梳好了!”

紅棗知道謝尚說這話是出於好心,但沒得到一點安慰不說,她看著自己被謝尚握著的雙手覺得更糟心了……

似這種打一巴掌再給個棗的事,紅棗前世也有,但那時領導不會拿職場性騷擾當棗,領導給的棗也多是扣稅後還能抵家裏一箱蘋果兩箱牛奶等月用的真金白銀——但新婚燕爾的,紅棗也不好翻臉,她只能看著被謝尚握住的手,自己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前世小學生集體去電影院看電影都是手拉手,手拉手……

早飯後紅棗和謝尚換穿了和昨兒不同的新衣但依舊一身紅地去主院敬茶。

出屋的時候,紅棗看彩畫叫四丫、五丫過來一道去,眨眨眼沒說話。

謝尚瞧到卻跟紅棗皺眉道:“紅棗,四丫、五丫名字聽起來著實有些不雅,得趁早換了才好!”

紅棗沒想到謝尚趕現在出門去見長輩還能有閑心計較丫頭的名字,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才好。

謝尚看紅棗不出聲,想起紅棗自身的名字也不大高明,便挺身而出道:“這樣吧,紅棗,我來替你想兩個雅致的好名字!”

西院裏栽了好幾棵大小不同的楓樹。時值深秋,正是楓葉紅時。然後院裏階邊又為新婚的緣故擺放了許多繡球形狀的金黃色菊花,如此一院的紅葉黃花,燦爛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