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誰教誰認字(二月二十一——三月初五)(第2/3頁)

好吧,紅棗檢討,她又忘了這世界的農作物出產都是季節性的了。

“這皂角是過年時陳玉捎給我的。陳玉說他們村都用皂角洗頭、洗澡、洗衣裳。”

“哦?”李滿囤來了興趣。城裏雜貨鋪有外地運來的胰子賣,但價錢很貴。一小塊就要十文錢。

李滿囤上次買茶吊子時,曾聽夥計介紹過胰子。夥計說這胰子是草木灰和豬油加工做的。

李滿囤想草木灰和豬油他家都有,又何苦再花錢來買?故而他就沒有多花錢買胰子。

想起今兒要洗澡,李滿囤興致勃勃地說道:“紅棗,我告訴你,這城裏富貴人家都用胰子洗澡。這胰子呢,我打聽過了,就是豬油拌草木灰。”

“這豬油和草木灰咱家都有,今兒咱們也將這兩樣和一塊洗澡試試!”

紅棗讀過《紅樓夢》,知道胰子就是肥皂。初中化學學過肥皂通過油脂和堿發生皂化反應制造。故而這世人拿豬油和草木灰制造洗澡肥皂確實有科學依據。

但他爹直接拿豬油和草木灰的混合物洗澡是個什麽鬼?他不知道不講條件不講劑量比的科學實驗都是耍流氓?

好吧,紅棗服氣:這世沒九年制義務教育,她爹確實不知道。

皂化反應技術性太強,紅棗覺得自己跟她爹說不明白,於是便就只能瞎扯。

“爹,”紅棗道:“這豬油洗澡雖然好。但一來價錢貴,二來還招蒼蠅。我覺得不合算。咱們還是先試試這個皂角,如果好使的話。咱們也和嬢嬢家一樣種兩棵皂角樹,往後咱家就有無數的皂角用了。”

對現今的李滿囤老爺而言,豬油價貴,還真不是問題。但招蒼蠅,李滿囤認真地想了想:在蒼蠅最多的季節,夏天,茶館裏的有錢人,似乎真的都是人手一把紙扇搖個不停曖!

於是,李滿囤當下竟就信了。

這城裏人閑也就罷了,李滿囤暗想:但作為莊戶人,敢在白日搖扇子試試,一準被批評遊手好閑。所以他家還是先試試皂角好了。

“這皂角咋用?”

眼見他爹的注意力終於轉回到皂角,紅棗心舒一口氣。

“陳玉哥哥說把皂角拿斧頭敲開後泡水就行!”

“好勒。”李滿囤轉身出拿斧子。

這天下午,余曾氏擱廚房放下澡桶,注滿熱水,紅棗便就抱著自己的換洗衣服洗澡來了。

紅棗前世自家的浴室有按摩浴缸,有雨淋花灑,有各種香氛泡泡浴液,有冷熱凈水,而這世,紅棗洗澡都在廚房,她家壓根就沒有浴室。紅棗洗澡用的澡桶還是三十七年前李滿囤他親娘陳氏的嫁妝,洗澡用的水,不止熱水有限,就是涼水也是有限,至於浴具,就是一個老絲瓜筋,連塊江海皂也沒有。

條件如此簡陋,洗澡的紅棗心中卻充滿了前世所沒有的成就感––她用粗糙的老絲瓜沾著皂角水從自己身上搓下了一條條比前世幾十年加一塊都還多的汙垢。

紅棗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但奈何環境如此,她也只能不講究的適者生存了。

或許,紅棗想,等自己再長大一點,她爹李滿囤再發財一點,她就自己設計一個浴室,然後就可以一年到頭的洗澡了。

不過,紅棗看著掉光了漆,桶壁因為不光滑而掛著無數汙垢的浴桶想:這個浴桶舊得不成話,倒是現換一個的好。

翻皂角的時候順帶翻出了陳玉送的那團鳥毛。晚飯後,紅棗看她娘王氏收拾好廚房然後又凈了手後,便把那團鳥毛遞了過去。

思慮了大半天的紅棗覺得學習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娘一味的學習而不知道勞逸結合也不行,故而她娘還是得給她做個華勝出來,讓她戴著去青葦村上梁。

瞧到鳥羽,王氏微微愣道:“這是山鳥毛?”

“這是陳玉哥哥給我的?”紅棗告訴王氏道:“陳玉哥哥說他們村的人都用這羽毛做花戴。娘,你會做嗎?”

“你說羽花啊?”王氏笑了。縱然出身貧寒,但王氏一樣經過豆蔻年華,有過少女情懷。

“這根是金絲雀的毛,這根是相思鳥的,這根還是金絲雀……”

看著王氏熟撚地給鳥毛分類,紅棗放心了,她娘真的會做華勝。

剪一根公雞尾羽下部的骨質化空心羽管做花底,挑最鮮艷的鳥羽插入空管——紅棗臉上的笑隨著王氏的動作慢慢凝固。

說好的華勝呢,做個鳥毛毽子是個什麽鬼?

果然,她就不該對她家常打草鞋紮雞毛撣子娘的審美抱太高期望!

“好了!”拿剪刀剪去紮緊羽毛的紅線頭,王氏把兩個鳥毛毽子插到紅棗的小雙丫上,笑眯眯地說道:“快去照照鏡子,看好不好看!”

紅棗心如死灰。

三月初一,余莊頭照例送了十只雞和十只鴨,以及兩百個雞蛋、兩百個鴨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