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學渣李滿囤(二月二十一)(第2/3頁)

鋪紙、研磨、潤筆,李滿囤架子擺得極似一回事,但落在紙上的紙,卻讓紅棗大出意外––她爹寫的“黃”字歪歪扭扭不說,竟然還少了一筆––這在簡體字算對,但於繁體字,就是個錯別字啊!

“爹,你寫的這個黃字,不對,中間漏掉了一短橫。”

“哪裏?”李滿囤看看書、又看自己的字,愣是沒看出來。

沒辦法,紅棗只好拿過筆,自己給寫了一個極大的黃字,然後方道:“中間這裏,爹,你仔細看。”

經紅棗如此說,李滿囤方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臉立刻就紅了––感情這些年,他這個“黃”字就沒寫對過!

幸而李滿囤天生一副老紅皮,一時羞慚,紅了臉,紅棗也沒能看出。

如果說“黃”字少一筆還能算是意外,那麽“荒”字多一點呢?看著她爹李滿囤寫錯了“荒”字後一無所知地收筆、吹墨,紅棗只得又出言提醒道:“爹,‘荒’字的這裏多了一點!”

於是,李滿囤的臉又紅了。

看著男人八個字寫錯了兩個,一旁坐著的王氏對於自己能學會認字卻是添了不少自信——在紅棗指出第一個“黃”字少一筆時,王氏就根據紅棗的指點自己看了出來,而第二個字,王氏更是在李滿囤落筆那個點時就看出來了。

不過王氏啥也沒說。男人愛面子,她得給男人留面子。而紅棗則是無礙——男人從不跟閨女置氣!

好好的一張紙因為寫錯了兩個字而多了兩個墨團,李滿囤覺得難看,便準備扯了丟棄,然後重寫。

王氏見狀趕緊攔住:“這紙別丟,你拿給我。我拿剪刀把這有字的紙按格子剪了,然後拿線縫起來,不就能當本小點的書用嗎?”

李滿囤聽著有道理,就依言把紙給了王氏——紙墨也都很貴,在能圓住面子的情況下,李滿囤還是那個節儉的李滿囤。

看到王氏把寫著字的紙按照格子剪成半個巴掌大點紙片,然後又拿針縫起來,紅棗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前世幼兒園小朋友揣口袋裏的識字卡片書嗎?

口袋書、簡體黃,紅棗禁不住有一瞬間的懷疑:其實她的爹娘也是有前世記憶的吧!

唐詩裏說“清明時節雨紛紛”,自清明之後,便是連綿的陰雨天。

這樣的天,蓋不了房,李滿囤便就在家繼續教王氏和紅棗認字。

紅棗本以為她有簡體字的基礎,現學個繁體字,還不是手到擒來結果沒想到才第一頁第二行就為“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這句話中的“餘歲”給難住了。

比如“餘”這個字,紅棗以為應該對應簡體字的“馀”,但馀這個字紅棗壓根沒見過。

於是紅棗便問李滿囤:“爹,這個餘字是啥意思啊?”

“這是餘錢的馀,就是錢多,剩錢的意思!”

紅棗眨眨眼,又問:“余莊頭是不是就是姓這個餘?”

“不是,余莊頭的姓是這個余。”說著話,李滿囤提起筆擱紙上寫了一個“余”字。

看著紙上並排的兩個字,紅棗方問出自己的疑問:“爹,這兩個字,意思到底有啥區別呀?”

這下李滿囤傻眼了––“餘”字是《千字文》裏的字,“余”則是《百家姓》裏的姓氏。學堂老師講“余”這個姓時倒是說過這個姓是從“家有余錢”來的。但《千字文》和《百家姓》老師是分開來講的,故而老師從沒教過,兩個字意思有啥區別。

紅棗眼見她爹這樣能如何?她只能裁了些紙,然後又央她娘王氏給她也訂了個生字本。紅棗準備把她不認識的,而且她爹也說不清楚的字先記在上面––書太貴,紅棗也舍不得在上面拿毛筆記號。

幼年的紅棗也曾練習過毛筆字。毛筆字是小學畢業統考科目。因當時人都信奉“贏在起跑線上”——啥功課都給孩子提前學,故紅棗還在念幼兒園呢,紅棗她媽就給紅棗報了書法班,讓紅棗去學毛筆字。

如此幾年,等到紅棗八歲的時侯,她寫的一張“學海無涯”條幅還曾經掛在市少年宮展覽過。但後來隨著計算機的普及,紅棗一手為高考而練習出來的“行水體”鋼筆字都已是昨日黃花,就遑論這幼小階段才習過的毛筆字了。

紅棗讓她爹李滿囤給她寫“餘”和

“歲”這兩個生字,結果沒想他爹那兩字的筆畫扭曲程度比昨天的“黃”字還更甚––簡直和金庸筆下的韋小寶有得一拼。

她爹,紅棗心說,真念過書?

面對自己寫出來的字,李滿囤也是無奈。

他小時候念書時筆墨有限,練寫字都是沙盤。現家裏雖有筆墨,但不拘是鋪子裏的收支還是莊租都有余莊頭寫清條目給送來,他只要照樣復核好數目後收好就行,壓根就不必親自記賬。所以,這筆墨從購買至今,李滿囤都用得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