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切羊肉(第3/4頁)

橫豎也就五年。於氏想得開,唔,不,也就四年工夫了,現在都年底了。到時等族裏開了祠堂後,她還不是想啥有啥,應有盡有。

今兒錢氏也來了上房。近來,因為每天去井邊排隊等水洗衣洗米,錢氏的臉頰和往年的王氏一樣,早早的生了凍瘡。幸而她人機敏,感覺到不對就拿立布包了頭臉,然後又與自家貨郎哥哥討了凍瘡藥塗抹。所以,今兒錢氏的臉頰雖有幾處紅腫,卻未曾潰爛,勉強還能見人。

錢氏不羨慕王氏的衣裳,她只羨慕王氏光潔的頭臉––王氏家裏有井,這樣的天,不用出門,水就能隨便使。

開春建房,錢氏想,她一準的要打一口井,似今年這樣要水沒水的罪,她是再不想受了。

居移氣,養移體。王氏近來和余曾氏一處做活,沒事就能聽到余曾氏對自己滿口的恭維和艷羨,個人自信頗漲了不少。

現她眼見自己一身內外四層新的細布長棉袍,而上座的婆婆和兩個慣常說嘴的妯娌都還只是家染的藍粗布短罩褂,王氏這往年畏婆婆慫妯娌的毛病竟減了不少。於是她極大方的在堂屋給公公婆婆行了禮,叫了爹和娘––這簡直就是俗話裏說的“只敬衣裳不敬人”的現實寫照。

於氏眼見王氏分家後不僅衣服鮮亮,而且舉止氣度都有長進,心裏驚疑:分家不過半年,王氏就有如此長進,若再給她掌家四年,這往後,大房即便過繼了自己的孫子,也還能再受自己拿捏嗎?

這可是個大問題!

前世混過職場的紅棗嘴巴嘴賊甜。她跟她娘身後,把屋裏人自李高地、於氏起,一直到同輩的兄弟姐妹,一個沒拉的全給問候了一遍,愣是給自己喊出了一個全家就她一個最受寵的陣勢來。

得了羊皮大氅的李高地近來心情極好。他聞聲打量了紅棗一刻,見她面白如玉,眉清目秀,容貌神態遠比一向養他跟前的玉鳳、金鳳大方出挑,不覺暗自點頭。

果然是人要衣裳,李高地想,這滿囤發了家,連帶閨女都往好裏長了。

紅棗有這樣的樣貌,而她爹又有這樣一份家業,將來到了年歲,怕是連城裏人家都能去了。

“紅棗,”李高地和李滿囤說道:“這丫頭,是個有福的。”

李滿囤這輩子最喜歡的事就是聽人誇紅棗,當下便笑道:“爹,您眼光好。您說紅棗有福氣,紅棗就一準的有福氣。”

“紅棗這是借您吉言了!”

一旁的李玉鳳先前就艷羨紅棗八月節的新衣,今兒瞧到紅棗的棉袍罩衣,早就恨不得心底生出兩只手來,把紅棗的衣裳都扯到自己身上穿了才好。現聽得爺爺誇贊紅棗,心裏更是泛酸。她暗暗去了廚房,扯她娘郭氏的衣裳,低聲道:“娘,過年,你也給我做件長棉袍唄!”

郭氏心中暗氣。她氣女兒不知事––她兒子貴雨說親在即,女兒若趕這時穿棉袍,可是叫女方娘家知道後多要彩禮錢?她有三個兒子呢,以後三個媳婦進門都有樣學樣,她如何吃得消?她都還沒棉袍呢!

郭氏不願現在生事,叫大房看了笑話,只說以後再說,算是把李玉鳳給安撫住了。

寒暄過後,李高地看李滿囤提著籃子,便即問道:“滿囤,你昨兒才送了東西來,今兒過來,又提了啥?”

“一百個餃子。”

“昨兒那頭羊,我自己也煮了條腿子。”

“王家的看腿子肉多,除了燒湯、紅燒外,還有剩,就添了白菜,包了不少餃子。”

“我想今兒吃飯,就帶過來,給添個菜。”

“好!好!”一番話聽得李高地連連點頭。他還沒吃過羊肉餃子呢。

昨兒滿囤送的羊腿,全讓二房媳婦郭家的給一鍋煮了,壓根沒想著要留一塊紅燒或者包餃子。

以前,人都說郭家的能幹,但現在看起來,也就這樣––連個包餃子都想不到。反倒是這大房王家的,出息不少,不止魚做得出彩,這羊肉也收拾得極好。

俗話說“遠香近醜”,郭氏天天費心費力準備全家飯菜,偏李高地記住的只是農忙時她燉雞湯的私心和不會收拾羊肉這兩樁。

至於三房媳婦錢氏,自打她蠱惑李滿園八月節節禮多送嶽家之後,李高地眼裏就沒了這個人。連帶的,她生的兒子李貴富在李高地跟前都退了後,地位落到了二房三個孫子後面。

不然,有李高地管著,李滿園也不會一天只挑一擔水––李高地可不許家裏有空水缸,每每水還有半缸呢,李高地就已疊聲叫兒子們去挑水了。

煮羊肉也有於氏的主意。她不願二房郭氏在李高地心裏落下不及大房王氏能幹的印象,便就接了籃子,自提到了廚房。

“羊肉怎麽樣了?”於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