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水輪流轉(第2/3頁)

“你,你就是個攪家精!”

罵完於氏,李高地氣急敗壞地出去了,只留於氏在院裏哭泣。

李高地、於氏吵架的時候,家裏只有錢氏和她的兩個孩子。

錢氏眼見公婆吵架,大氣也不敢出。

自八月節後,於氏看錢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無事還要尋隙罵她,現於氏受了公公的責罵,沒得又拿她撒氣。她惹不起,只能躲著。

直待隔著門聽到於氏哭聲低了,自己回了房,錢氏方低聲囑咐兩個孩子好好呆在房裏,然後自去後院菜園摘了菜,提到河邊去洗。

李滿園並不是個勤快人。分家後,他還是跟分家前一樣一天只挑一擔水。

分家前,李家擔水除了李滿園外,還有李滿囤和李滿倉。這兩個兄長都是勤快人,擔水擔滿水缸不算,還會額外擔一擔水,擱桶裏留用。所以,分家前,錢氏從未為洗衣洗米下過河。家裏的水,隨便她用。

分家後,李滿囤搬了出去,家裏挑水還有李滿倉。錢氏也沒覺得家裏水不夠用。

但這次秋收,自家獨自開夥的第一天,錢氏就感到了水荒。

早起,李滿園和李滿倉一起出門,擔了一擔水回來,注滿了水缸。

錢氏敞開用水慣了,早晌不過做了頓午飯,洗了盆衣裳,水缸就空了大半。

午飯後,錢氏洗了碗,然後又做了頓晚飯,這缸底就見了天。

當晚李滿園抱著吃雞腿的熱情去上房吃晚飯,結果卻只吃了幾塊雞胸肉不說,還遭他爹李高地一頓罵。李滿園心情很不美麗。所以回屋聽見錢氏讓他挑水,當即就怒了––他地裏勞苦一天,一只雞腿都沒吃上,至晚還要挑水,有這麽使喚人嗎?就是給地主家扛活的長工,也沒有帶晚做活的。何況早起,他又不是沒挑水,水哪有用這麽快的?

錢氏辯解說自己只是做飯,洗衣服,並沒浪費水。便即就為屋外聽動靜的於氏給罵了個狗血碰頭。

“懶斷了手腳的娼婦,”於氏隔墻罵道:“成天只知道坐屋裏享福。”

“村裏誰家的媳婦不是下河洗衣?”

“落到你,就是不行?”

“就要男人把你供起來,給你擔水洗衣?”

“可憐我,兒子養這麽大,自己都沒舍得使喚過,現卻給別人往死裏使喚。”

“兒啊,我苦命的兒啊!”於氏開始哭嚎。

李滿園一聽他娘於氏開始哭,立又罵錢氏:“不會過日子的敗家娘們。”

“往後,我每天就挑一擔水吃用。”

“衣裳,你都給我下河洗!”

李滿園說到做到。當天竟就真沒再出門挑水。農忙一天,手臉竟是連洗都不洗就睡下了。

錢氏連帶孩子也都沒水洗漱。夜裏,錢氏哭了一場,方才睡下。不想躺下後,鼻尖聞到李滿園生上的汗味,錢氏又覺得男人也不容易。

錢氏想李滿園先也沒吃過什麽苦,現在卻要和兄長一樣支撐門戶,她作為妻子,除了幫襯,又能怎樣?

於是,自九月初二起,錢氏便即下河洗淘。家裏的水只用於洗漱和吃喝,倒也勉強能夠。

不過,眼見天氣變冷,河水越來越涼,自己的肚子又越來越大,而李滿園到了農閑,也依舊不主動挑水,錢氏心裏又變得不是滋味。但現在的她,已不敢再多勞動李滿園了。她婆婆於氏的眼睛見天盯著她呢。

現婆婆和二房一處過。

二房養了三頭豬,二房嫂子郭氏得見天的出門打豬草。

郭氏每天出門,這二房一日三餐的廚房活計便即就落在了於氏身上。

於氏做婆十幾年,養尊處優慣了,現呼啦一下又過回小媳婦燒煮全家飯的日子,心裏如何沒有氣?

偏家裏白天日常除了孩子就只有婆婆和她兩個人,於氏可不就事事挑揀她,拿她撒氣嗎?

現在的錢氏就盼著,明春早點到來,到時她家建了房,她就能搬出去,遠離於氏這個惡婆婆。

不過,今冬到明春還有四個月。這四個月到底要怎麽過錢氏實在是沒有主意。

錢氏不敢想象數九寒天自己頂著西北風在上凍的河水裏洗淘是個什麽滋味。

細水河邊,錢氏瞧到了二房的郭氏––她正高挽著衣袖,提著籃子在河裏洗淘豬草。

自細水河河岸草挖空後,郭氏打豬草便只能去自家的林地和山頭。

一筐子豬草足有二十來斤,而郭氏每天早晚得林地山頭來去兩趟。

想來這些天,郭氏的日子也不好過。

想到此處,錢氏不禁合了合眼,心裏苦笑:先前沒分家的時候,她們倆個妯娌和婆婆一條心地合力應付大房,當時她們之間的相處是多麽融洽!

如今得償所願地把大房分家給分出去了,不想,她們兩房人的日子不僅沒過好,反倒是都過倒退了。連帶的她們婆媳三個之間也不復先前的和睦,變得矛盾重重,家中口角不斷。